原還擔心的結業考,就這麼順利過去了。
慕容卿也不曉得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她當日的畫作被陸郴和沈止扯壞。原本意思是重作一副,但在場的官員也不知曉是不是同情她,直接将手裡的絨花都給其投了過去。
八門課業,反而隻有畫這一門拿了個優等。
尤諾也擦着邊兒,以倒數第一堪堪過了結業。不過這對尤諾來說就已足夠,她爹娘對尤諾的要求也就隻是順利結業即可,且心疼着她,七月初十就帶着尤諾出京遊玩了。
因着順道兒要探親訪友,所以估摸到年關才回。
而杜若,以不亞于當年白雙雙的水平,成了女學榜首風光結業。與此同時,她家門檻兒在結業禮後的第二日就差點兒被說親的人踩斷。
也是忙碌。
隻有慕容卿,日子一下子就清閑了起來。
她不能離京,沒法兒去看外頭的大好河山;身份尊貴,和沈陸兩家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也無人敢趟渾水來高攀親事;大哥在邊疆,二姐待嫁可不知整日忙着什麼,也沒個說話的人。
她又在禁足當中,除了每日去她娘親的碧靈園溜達溜達一起用個飯,其他時候就不知曉作什麼好了。
人一閑,就多思。
慕容卿午睡剛醒,卻還沒起身,她腳趾無意識勾連着緞面兒薄被。腳尖細細感受綢緞柔軟,她身子舒服着就側了身。手摸着九苔如意,懶得寝衣褪到了腰間兒,露了一大片的皮子也不管。
仔細瞧,她脖子上系着肚兜的金鍊子都要滑落。
喜鵲旁邊打個盹兒醒了,視線瞥過,饒是在慕容卿身邊伺候多年,也不得不感歎随着年紀,她家郡主這身皮肉越發細膩白皙得如同白瓷。雖面容談不上驚豔,但一身雪白得一點瑕疵都無。
這年紀還小呢,再等兩年,女子風情一出怎能不惹人疼?
她見着慕容卿沒起身意思,勸道:“郡主,可清醒了些?起來走動走動呢?”
“近日秋老虎,熱着,不想動。”
聲音都懶得沒去女學那會兒精神,軟綿綿的。
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喜鵲想了想道:“郡主若是無聊,不若去問問二姑娘做些什麼說不定能幫到什麼忙也不一定呢?”
慕容卿又哼唧:“二姐折騰的那些事兒我也做不了,去了反而還給她添麻煩。”她說着坐起身,也是這幾天閑壞了,“走,去和娘親說說,我要去宮裡頭住一段時日,去幹娘的幽若宮住,幹娘的好東西多的。”
皇宮大内,裡頭的人出不去,外頭的也很難進去。最起碼如紫珺這樣的人,沒辦法靠近皇城。
另外兩個護着慕容卿的老仆,就更曉得分寸,輕易不靠近。
慕容卿一入皇宮,每日做了什麼,反倒無人能知曉了。
七月十五,俗稱鬼門大開之日。宮内早早歇息,慕容卿樂得躺在幽若宮内的偏殿裡翻着畫本。
這地方小時候就是她住着的,因她幹娘歡喜墨綠,床幔用得墨綠月影紗 ,室内點綴也多是墨綠。她着了件兒四錦棉兒的白色寝衣,團在那麼大個床上,頗有萬綠叢中一點白的意思。
不若紅色濃烈,但雅緻得人一瞧着她,都跟着涼快了不少。
幽若宮太大,即便是偏殿也足足比慕容卿家中的寝卧大上兩倍不止。内寝裡頭還有一碩大的屏風。
喜鵲黃鹂二人屏風外頭歪着打盹兒,慕容卿還無甚睡意,打算看畫本看到睜不開眼再說。
她是有點報複心裡,外頭流言蜚語滿天飛,陸郴的事兒她有點怕想好歸想好,可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沈止那頭她也懶得去想。
在家呆着挨着陸府那麼近,她是一看那牆頭的梯子就心虛。逃到宮裡頭來,她就覺着自己脫離了困境,反正是能安安心心看畫本兒了。那就得看個夠,什麼看夠歇夠再說。
殊不知她是一碰事兒,就縮頭烏龜躲了起來。不聞不問不聽不想不念,可折磨壞了外頭兩個。
風吹葉落,屋裡屋外幾乎悄無聲息,慕容卿看畫本看得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之際,眼一睜一眨的功夫,面前就出現了沈止的臉。
她還當着是夢,揉了揉眼睛沒看到紫竹林,再一眨眼,面前人在她出口欲問之前,直接輕輕捂住了她的嘴。
觸手溫熱,他還作了噓聲的手勢,慕容卿頓時就清醒了。
她沒想到沈止膽子這麼大,皇宮大内都敢闖,這要是真的被逮到,就算她也不好和皇帝伯伯求什麼。
殺頭的大罪啊!
慕容卿不敢言語,還好幽若宮涼爽,她并沒有穿得很薄,還算體面。可這事兒也不是這麼個事兒。
她打了個手勢,意思讓沈止快走。
沈止抿唇,拍了拍她的手,教她稍安勿躁。之後就見他落腳無聲,從窗前的梳妝台上拿了一支珠钗,捏下了上頭兩顆珍珠。
慕容卿看他手腕一動,屏風外靠在一起困盹的喜鵲黃鹂二人就身子軟趴趴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