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至此,已近兩月,陸郴耐着性子,去等,他覺着慕容卿會來找他。
可沒有。
為了她的結業考,他相思難耐也并未作何,可等來的是她和沈止在萬佛寺一事。
這會兒她的眼中也全然是遊街的熱鬧,并看不到他。
讓人如何能不恨...那始作俑者。
陸郴面上兒瞧不出什麼,可他在計算,計算着沈止今夜能不能到上京。隻要戌時一過,城門關閉,那沈止這輩子就再也到不了上京了。
如果計算落空,陸郴便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與整個沈家為敵,他也在所不惜。
一切都是沈止的錯。
隻要沒了他,他就不會夜夜都在夢中被“失去卿卿”這件事兒折磨。
陸郴望着慕容卿的臉,他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氣悶之中更有了怨怪,可因着愛她之心,對着她根本發作不了。
見她對煙花柳地女子露出那般傻樣兒,陸郴到底還是失笑出聲。
和這麼個傻妮子,計較什麼呢。
等她結業之後,他會再去求皇帝賜婚,到時,他也就不會不安了吧。卿卿對他,也就會再如往常了吧。
上弦月高懸夜空,鐵花如星落入凡間。
慕容卿舉手沖着出雲姑娘高呼,她快活得什麼課業,什麼情愛,什麼陸郴,都沒在腦子裡,她這會兒和好友玩得快活得全然隻有快活了。
正當鼓樂奏得高昂,鐵花亮得如星,出雲美得如仙,衆人沉醉其中之時,一支箭羽以劃破長空之勢,射穿了花車高挂在頂端的旗帆。
與此同時,一道白衣身影執劍從天而降,以劍撐地,單膝半跪于神女身側,仿佛是出戰而歸的神君現身,隻為見心上人一面。
那白衣上有不少劍痕,血還在流,高馬尾随他動作垂落在肩頸一側。
場上百姓還以為這是特地準備着的遊街表演,因着太新鮮,更是将現場氛圍炒熱了一番!
離得有些遠,慕容卿和尤諾沒看到那白衣人長什麼模樣,也跟着一起高興。可再定睛去瞧,那白衣像是裡衣,等那人一擡頭,慕容卿慌了。
那不就是沈止?
他為何會身上帶傷出現在花車上?
有人追殺他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
幾個念頭在腦中一瞬閃過,慕容卿趕緊去拉了尤諾,她大喊:“那是沈少卿!你快别喊了!趕緊叫婆子去報官!”
可尤諾壓根兒就聽不清。
等慕容卿再一回頭,就見着沈止已經是同出雲姑娘打了起來。
誰能想到傾國傾城嬌滴滴的姑娘,是個耍了雙刀的好手;又誰能想到她常用的琵琶裡,就藏着這把雙刀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等出雲直接拉了伴舞在前,沈止挪動劍身方向變換了攻勢避免傷了無辜之人。
這伴舞的姑娘本不用死,可不知哪裡來的箭飛來,直刺穿了她的脖子,在場百姓才反應過來,這好像不是表演,而是真的。
人太多,一聲尖叫開始之後,東西二街都跟着亂了起來。
若是沒府兵護着,慕容卿與尤諾恐就會被人踩了。
每每這種亂時,慕容卿反而鎮定,也反而注意到了平時注意不到的東西。
她看到了在窗邊處的陸郴側臉。
也看到他從寒酥手裡接過了弓箭。
他已拉開了弓,可在射箭之前又側了頭。
隔着這亂象,慕容卿與陸郴四目相對,陸郴朝着她清淺一笑,他手中一箭也随後射出。
準頭朝着的人是出雲。
可慕容卿身上頓生了冷汗,為何郴哥哥出門要帶了弓箭。
且是她錯覺嗎?是她多想嗎?郴哥哥剛才沒看到她之前,那箭瞄準的不是沈少卿嗎?
慕容卿被這念頭吓到,驚覺自己怎能如此想了郴哥哥。轉念想到陸郴吐血模樣,心裡就是對自己一刹的誤會猜疑的後悔與對陸郴的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