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都在空中飛揚了幾滴。
眼前是烏雲,是雷電,是沈止,還有他的血。
慕容卿心提到了嗓子兒,心頭也被此情此景重重一擊。她還來不及細想自己好友要怎麼辦,哇地一聲哭出來,緊緊攀附住了沈止脖頸。
另一側,連星見這兩人抱得挺緊,嗤笑英雄難過美人關,随後恍若并未受傷一般,從肩胛處抽出玄羽劍扔了出去。
他撓撓鼻子,嘀咕:“枉費心機給他人作嫁衣。”說着又走到了另一側,朝尤諾落下方位一躍而下,趕在了半空中摟住了眼淚鼻涕口水橫泗的尤諾。
他也不嫌棄,擡了袖子給尤諾擦了一把,“小可憐,别哭了,又沒打算真讓你死。”
尤諾哆嗦的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還在下落,連星促狹得厲害,捏了她的雙頰,在其嘴上啄了一口。他見尤諾怒眉瞪眼可急得罵不出口,反倒打起了嗝。這模樣讓連星心思似極為快活,在快落地時将其往沈止處一扔,身形一轉,逃之夭夭了。
沈止右手還沒放開慕容卿,左手又去接尤諾,等确定兩人無事之後,想再去追趕連星已是來不及。
其他人一擁而上,立馬擠開了沈止,沒人關心他如何,隻都去看慕容與尤諾可有什麼事兒。
慕容卿白着一張臉,滿臉淚痕地推開喜鵲。她回身去看沈止,瞧見他走到了後頭去拾自己的佩劍。
如此他後背傷痕就完全赤.裸.裸暴露了出來。
黑衣透不出血,可撕裂部分那一條貫穿了整個後背的血痕,已足夠讓人心驚。
慕容卿咬着嘴唇,小跑上去,待走到沈止跟前時,沈止先道了一句:“形勢所迫,我隻能救一人,好在尤家姑娘無事,你怪我嗎?”
這話教人心疼,慕容卿怎會去怪?可惡的是連星啊,若不是他卑鄙挾人威脅,又故意想挑撥離間,何故會如此?
慕容卿抹了一把眼淚:“卿卿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好友安危我也着急,可這不是沈少卿的過錯。你是人,又不是大羅神仙,你也就是一個人,也隻能救一個人。你的舍身相救,我心裡感激着,還害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早曉得我今日不出門就好了。”
她的哽咽哭腔,完全不顧美醜的哭法教人忍俊不禁。
沈止微微彎身:“别哭了可好?”
慕容卿點點頭:“沈少卿快随我們一同去禅房吧,讓僧人替你先處理了傷口。”
雨,此刻才落下。
夏日雨急,傘也不夠,到了禅房時候一行人已經是頗為狼狽。
尤其是沈止,渾身已經濕透。
慕容卿身上其實還好,其他人卻不得不去換了衣裳。
長廊前古樹參天,雨打樹葉,滴滴答答。
慕容卿欲言又止,礙着喜鵲還在,便讓喜鵲去找僧人拿藥,等廊下就隻剩下了他二人時,她才道:“沈少卿你可有大礙?”
兩人之間一丈距離,隔得有些遠,沈止并未上前,隻是搖了搖頭。他擡手去捋了臉上的雨水,就那般粗糙的對待自己。
慕容卿又不忍,也不想再顧什麼,走近拿了自己手帕遞給他:“沈少卿還是擦擦吧。”
那是一條嫩綠繡蝶的帕子,沈止瞧了一眼,才接過。
其實在夢裡那一遭之後,慕容卿是不知如何面對沈止的,也打定了主意就算今後再遇見就當不認識。她惹不起,但躲得起,可意外來得如此之快,沒過兩日就硬生生逼着她再去面對。
慕容卿垂了眼眸,不知說些什麼。她去看沈止腳下,因被雨淋濕,他身上的水漬還含着血水,就那麼落在地上。
她心忽就軟了,還帶着點兒酸澀,于是又擡起頭柔聲道:“沈少卿,你還是去找個僧人要身衣裳換一換吧,然後...”
沈止卻忽然打斷她:“你身上是不是沒帶先帝先後給你的護身符?”
慕容卿啊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你給了你大哥嗎?”
“嗯,是...”
沈止靜默,過了一會兒他道:“等我去換身衣裳,我帶你去找了無方丈。”
“可你的傷還沒處理啊。”
“小傷,無妨,換衣裳的時候包紮一下即可。”
沈止說完就那麼走了,倒讓慕容卿心裡不上不下的。
不是啊,兩個人不是剛親過嗎?怎麼他跟個沒事人一樣?就她自己在這裡胡思亂想嗎?還有他以前不是挺會害羞尴尬的嗎?瞧着笨笨的,怎今日相處這麼遊刃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