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遲,卻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慕容卿覺着身子還行,早早起了身打算去女學。
可喜鵲說荷花夫人已去告了一日假,讓慕容卿在家中再多歇息一日。
慕容卿想了想,也不敢耽擱了學業,去了書房裡頭溫習功課。
她坐在桌前,看着一張張宣紙,被窗戶外頭的涼風一吹,腦子就想明白了。這回她絕對不會去哄陸郴,她沒錯。
便提筆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
總結下來那意思是:我知曉你是因為我有了危險,所以才會那般生氣。可生氣歸生氣,卻不能以你的想法冤枉我,這不對。且你當着那麼多人面前說了那麼過分的話,這是你故意在戳人心窩子,就此事你得向我道歉。
并表明了自己隻是貪玩,撒了個小謊,這事兒她道聲對不住,絕對不會有下次。可你不能回回都甩了冷臉,這隻會傷人心,讓誤會越滾越大。
還道郴哥哥在官場,更年長三歲,這種道理不會不懂。
最後說了句,這回如果你不來找我,和我好好說了話,我肯定也不會去找你熱臉貼冷屁股。
慕容卿晾幹了,還讓着喜鵲拙燕瞧了好幾遍:“看看措辭可穩當?”
喜鵲道:“郡主早該如此,一味順着陸修撰,過了門兒豈不是要被他踩在頭頂上?”
慕容卿吹着墨迹,她還有點慌:“你說郴哥哥不會見着這信更氣了吧?”
“也該氣氣他了。”拙燕說着将那信收好封了火漆,就自個兒去了平日裡送信的地兒。
拙燕踩着梯子将信丢過去的時候還道了句:“仔細着,定得親自送到你家主子手裡。”
牆角等信的人總算盼來了一封,連聲應是。
而此刻就昨日武鬥坊一事,朝堂之上的白一方與沈止被參了好幾本。
皇帝見白一方跪在地上認罪,那跟身上長了虱子那樣兒,就知曉他已挨了鞭子;倒是沈止,一臉不卑不亢,全然不覺着自己有何過錯。
武鬥坊這地方皇帝是曉得的,不但曉得,還相當熟悉。當初先帝為了鍛煉他,将其扔進去沒少受虐。
皇帝當着武鬥坊還是當年小打小鬧,沒想到如今已是這等規模。還害得康甯差點兒在武鬥坊葬送了性命,這事兒着實讓人惱火。
“武鬥坊查封。”
“通緝那江湖少年,處以死刑。”
“白參領...”
皇帝對這小子簡直又愛又恨,想着他一直都想去參軍,索性琢磨着就應了他的意思,扔去軍中好好搓磨搓磨這跳脫性子。
可他是白家獨苗,還未曾娶親。
皇帝話鋒一轉:“白參領革職。”
“至于沈少卿...”皇帝對這悶葫蘆是煩的,越看他越煩,可真論起來他是救人那個,便隻罰俸了半年。
下了朝白一方龇牙咧嘴,白大将軍見自己兒子那樣兒一巴掌拍到其身後:“你給老子正經點兒。”
拍得白一方一腳蹦老高,可在大殿之前并不敢喧嘩,也不敢和自己老子造次。隻攔住了後頭的沈止:“定是陸狗撺掇的,否則旁人平白無故參你我二人作甚?”
沈止糾正他:“是陸郴陸清川,陸修撰。”
“我非喊他陸狗。”
沈止不言,沉默了一會兒道:“武鬥坊查封是好事,隻連累白兄被革職。”
白一方擺擺手:“原身有官職,不好參軍,如今就沒了這阻礙,也好也好。”
沈止見他面色并無傷神,又見陸郴行來,他向二人作揖,先行了一步。
白一方回頭一瞧見陸郴那張臉他就沒好氣,上前挑釁道:“你可别忘了你昨夜的話,我妹妹與你再無幹系。”
陸郴連個眼風都沒給他,給人氣夠嗆。
一日這般過去,陸郴下了職回了府邸,腳剛踏過門檻兒,就見着下人眼巴巴地将信件送了過來。
陸郴雙手背後,盯着那信封看了許久,看得下人心裡都嘀咕自家主子這回到底是和郡主生了多大的氣,連信都不接了的時候,陸郴才從其手中抽走了那封信。
他也沒着急看。
臨入睡之前,陸郴沐了浴束了垂髻穿了身兒雲棉的寝衣半靠在軟塌之上,左手摸着珍珍,右手拿的便是那封信。
陸郴面無表情看到最後一句,冷笑一聲,将信兒又放回了信封裡,起身擱到了一處木匣子裡頭。
木匣子是用上好的香木制作,内裡用了彩貝裝飾,那其中厚厚一沓,可不就是這麼多年慕容卿給他寫的信嗎。
慕容卿大抵是記性不太好,類似今日這封信裡的話,她已經不知說了多少次。
可每每當他出現在她跟前,她就眼巴巴地貼了過去。
陸郴覺得她這回也是如此,并未放在心上。
慕容卿隻當着這封信送出去,陸郴就算惱了,也會在氣性兒過去之後來找她。她對陸郴總是無端有這股信心,便不再傷神,專心準備結業考。
不曾想,日子竟轉眼劃到了三月十七。
慕容卿這将近一月裡頭沒再做了稀奇古怪的夢,每日和尤諾二人對着課業抓耳撓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