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卞錦程這裡連着碰了兩個軟釘子,周氏等人卻不敢放肆,隻能拿眼睛可憐巴巴看向卞王氏,指望卞王氏能替他們出頭。
卞李氏嫁與卞成延時,先帝還未駕崩卻已纏綿病榻久矣,卞家正得盛寵,人人都道卞家作為天子寵臣,不給當時還是太子的夏允帝臉,對于下一任帝王的示好也不為所動,但誰知道卞家心裡的苦楚,作為天子寵臣,隻能緊緊靠着天子,如何能與皇子走近?哪怕是太子也不行。
當時卞信隻能戰戰兢兢,一面在天子面前親自捧茶伺候,一面又面臨着下一任帝王的不滿不敢回應,先帝是如何英雄的人物,若是卞信急着接觸下一任帝王,又如何能不知道?
但一方面又生怕天子撒手人寰之後就被新帝開刀,好在卞信賭赢了,對先帝的忠心耿耿終于換來了一紙榮耀和終身庇護。
因此,在當年卞成延到了娶妻的年紀,正遇先帝病重,卞信不敢太過高調,隻得低調的娶了個商戶人家的姑娘,也就是卞李氏。
除了這個原因,也是因為早些年卞信常年跟随在先帝身後南征北戰,沒有好好教導這個兒子。
而卞成延沒有父親在旁邊壓着,卞王氏一個婦人又要管理後宅,又要帶着卞信的妾室和兒子們在亂世生存下來,對卞成延便有些疏于管教。
卞成延吃不了讀書的苦,便讀書不多也不通經商,在自家父親助先帝奪位成功後更是整日遊手好閑,當年哪怕是門當戶對的人家知道其德行,也不願意将女兒嫁進來,卞李氏也算是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正合适的人家。
但卞王氏出身小官家,當時算是下嫁給普通人家的卞信,也是看中了卞信的文采是狀元之才,算是提前投資,哪怕家父隻是九品芝麻官,也有身為官家小姐出身的傲氣,并不太滿意卞李氏的出身,轉身又給卞成延聘了個普通官家姑娘周氏做妾室。
總歸當時已經有了商家的正妻作為擋箭牌,一個妾室倒是并不怎麼引人注目。
周氏娘家隻是個無名小官,否則也不會願意嫁進當時還未封侯的卞家為妾,隻是這些年,周家借着卞家的風在官場順風順水,幾次升官,周姨娘身份也水漲船高,在府裡又仗着老夫人的喜愛,掌了一部分管家權,越發有了當家夫人的派頭。
早些年,周氏及卞錦聰、卞錦柔仗着老婦人卞王氏的偏愛,對正妻卞李氏和嫡子卞錦程不敬,但卞錦程隻在請安時淡淡與祖父交流時簡單提及了三人平日的作為,便讓三人被卞信使了家法,直接奪了周氏的權利,雖然平日裡卞信養病不管事,侯府都是卞王氏說了算,但一旦卞信認真起來,卞王氏卻不敢插嘴。
那時卞錦程不過才10歲啊,不過也正是卞錦程還小,向祖父告狀也沒什麼人說他嚼舌根,反而指責周氏仗勢欺人,連小孩子都看不下去,連卞王氏都沒落得卞信好臉色。
周氏抱着被打暈兩個孩子,目眦欲裂卻不敢發作,隻能弱弱的對卞李氏俯首低頭,自那之後,周氏三人便老實了幾年,直到幾年前,周氏再次為侯府增添了庶子,也就是侯府的五公子卞錦榮,才又漸漸拿到了管家權,與卞李氏打起了擂台。
隻是到底不敢與之前一樣猖狂,雖然卞錦程這般年紀再像小時候一般告狀不好,但更多了諸般手段,周氏更是警惕,隻得轉為暗地裡下眼藥。
有卞王氏護着,再加上卞信身子不好,一心挂在鋒芒漸露的嫡孫身上,後院的事情不怎麼管,周氏這些年過的愈發的舒心。
反倒卞李氏,卞錦程看了眼母親,母親也正淡笑着看過來,看向卞錦程的眼光中滿是驕傲,隻要卞錦程在,不管周氏蹦達的再猛,也不過跳梁小醜罷了。
卞王氏看了一眼身旁的卞信,見他沒有插手的意思,便用帕子點了點唇角,瞥向下首似恭敬乖巧的卞李氏。
“這次不是整壽,侯爺前些日子與老身提過,本來就不打算大辦,本就是各位大人及夫人賞臉,找個機會聚聚交流感情罷了,不必如此講究。”
見卞李氏沒有反應,卞王氏頓了頓,繼續道,“錦繡這孩子在我跟前看着長大的,如今也到了年紀,老身一個做祖母的一直惦記着為錦繡找個青年才俊,不讓錦繡受委屈,正好借着這次壽宴露露臉,你作為孩子的母親,也多上心,帶着孩子出去見見各家夫人,也好好給錦繡挑一挑。”
“是,媳婦記住了。”卞李氏也不惱,笑着點了點頭,隻不過還不等周氏等人露出笑容,便笑着繼續道,“說起來,錦柔隻比錦繡小幾個月,也到了相看婆家的年紀,既然婆婆這麼說了,不如也帶上錦柔,若是與哪家有緣,可以先定個親,倒也是成好事一雙。”
怕卞王氏還有話說,緊接着加了一句:“媳婦畢竟是嫡母,總不能對家裡的兩個庶女厚此薄彼不是?”
一句話将人堵了回去,身後的吳姨娘卻眼睛微微亮了些,看向卞李氏的目光中隐隐有感謝。
卞錦繡瞥了一眼低着頭怯生生的卞錦柔,根本不放在眼裡,下巴微微擡高,不屑地收回目光,向卞李氏福身,甜甜的嬌聲道:“錦繡謝母親。”
卞錦柔也連忙站起來,向嫡母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