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淮噗噗直笑。
“你笑什麼?”宋溫峤虎着臉睨他。
“你不老。”秦少淮又喂了他一勺冰淇淋,忍着笑說,“你這個學齡前兒童。”
“你說誰是學齡前?”宋溫峤轉手就把監控關了,搶走秦少淮手裡的紙盒,将他壓倒在沙發上,捧着他的臉細細密密地吻着,将秦少淮親得呼吸紊亂後問,“我成年了嗎?”
秦少淮撇開頭,按住他伸進衣服裡的手,啞着聲音說:“你别鬧了,再鬧我回家了。”
宋溫峤咬着他的耳垂,含混不清地答應。
桌子上的手機頻頻發出震動,宋溫峤扭頭看了一眼,伸長手臂熄滅了屏幕,“我有個緊急會議要開,你要是想先回家,我讓司機送你。”
“現在不是午休時間嗎?”秦少淮悶聲說,“我看會兒書,等你一起下班。”
“乖。”宋溫峤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從他身上下來,“你要是覺得困就去房間睡會兒,冰箱裡有飲料,我開完會就回來。”
“快去吧。”
宋溫峤整理好衣服,腳步匆匆離開。
殘餘的冰淇淋已經融化,秦少淮把紙盒扔進垃圾桶,走到茶飲角打開冰箱,從裡面拿了一瓶礦泉水,然後回到沙發裡準備看今天新買的書。
他把幾本書并排放在桌子上,準備挑一本拆開塑封膜,正猶豫時,視線瞄到收納盒裡的遙控器,像是電視機的遙控,他環顧一周,卻沒看見辦公室裡有電視機,他把遙控器拿在手裡,好奇地按了開關,天花闆打開了一條縫,從天而降一塊電子屏。
“稀奇古怪。”秦少淮無奈搖頭,明明裝一台電視機就行了,非要搞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想起剛才宋溫峤的問題,秦少淮忍不住就笑了,明明快要三十歲了,還幼稚得很,成天搗鼓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霸道任性,什麼都得順着他的來,連撒謊都是理直氣壯的,哪裡有老的迹象。
顯示屏由黑轉亮,開機後提示需要輸入密碼。
秦少淮百無聊賴地試着密碼,簡單幾次後成功登陸,他想挑部電影來看,心血來潮點進了曆史記錄,想看看宋溫峤平時都看些什麼,頁面上下滑動了幾行,一張熟悉的照片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無名氏的照片,秦少淮手裡有同一張照片,區别是,他手裡的照片并不清晰,不足以看清楚無名氏的五官。
在他作出決定之前,手指已經按下了确定鍵,照片放大布滿了屏幕,秦少淮清楚地看見了無名氏的臉。
無論他如何自欺欺人,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宋溫峤。
屏幕上那張臉是宋溫峤。
脖子裡挂着應屬于慕容長天的狼牙。
秦少淮隔着屏幕與無名氏對視,在那一瞬間,發麻的頭皮令他的精神變得恍惚,他感覺頭腦停止了思考,周遭安靜無聲,死寂一般的空氣在他肺部湧動。
無名氏是宋溫峤。
無名氏是慕容長天,也是宋溫峤。
秦少淮原本以為,宋溫峤是慕容長天,但不會是無名氏,可事實擺在眼前,這三個人是同一個人。
可這是為什麼呢?如果這三個人是同一個人,就意味着慕容長天活到了現世,那如今的宋溫峤又是從何而來?
秦少淮頭腦混亂,他和宋溫峤出生在同一天,故此他以為他們前世同年同月同日死,可如果慕容長天活到現世,這個假設就不成立。
抛開種種不談,即便真相光怪陸離,這仍然不是值得隐瞞的事情,宋溫峤一定還有别的事情瞞着他。
秦少淮看着屏幕裡的臉,感覺心髒被人揪了起來,慕容長天活了九千年,這意味着他獨自走過了漫長的歲月,那該是多麼孤獨苦悶的人生。
秦少淮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那麼脆弱,可當他思及宋溫峤曾孤苦伶仃地走過那些年歲,他整個身體都在痛,仿佛被人生生扼住了心髒,透不過氣的同時,胃裡泛起鐵鏽味,酸苦的情緒充盈在他的四肢百骸間。
他把電視機關掉,遙控器放回原位,沉默地躺在沙發上,雙手捂住眼睛,任由悶熱潮濕的水汽從指縫間流出,肆虐在他皮膚的每個角落,落針可聞的房間裡逐漸響起壓抑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