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樓的三個孩子,葉荟清遇襲,精神異常的駱北,還有那段無論如何都不希望他看見的視頻。
秦少淮幾乎可以推斷出那段視頻的内容,争吵、沖突、厮殺......血流遍地......或許還會出現鳐獸的身影。
縱使秦少淮不願意承認,可真相已經呼之欲出,鳐獸用一種邪惡的方式監控着他,欺負過他的人離奇死亡,他喜歡的人同樣岌岌可危。
通過駱北和趙民還可以推斷出一件事,那就是初次融合的鳐獸處于不受控狀态,精神和行為都表現出異常,這是唯一可以分辨它的時機。
鳐獸是單獨的個體,可它們的行動呈現了統一性,有迹可循,甚至表現出了超高的智商,它們的背後一定還有主謀。
秦少淮捧着那杯冷掉的咖啡,在客廳裡坐到了天亮。
直到門鈴聲響起,他挪動着異常僵硬的身體,充血的雙腳麻木到失去了知覺,他放下馬克杯,艱難地站起身,窗外陽光燦爛,怪物被迫在黑暗中匍匐爬行,是否會有那麼一日,也有陽光可以沖散他心底深處的陰暗。
櫃子還是送來了,原木色的,和家具搭配,款式簡約,質量很好。
秦少淮苦笑,這麼早就來送貨,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吵架前就買好了。
他摩挲着櫃子的邊緣,搖頭,不該用吵架這個字來形容,他們隻是結束了合作的關系。
秦少淮靠着書櫃坐下,将腦袋輕輕搭在沒有溫度的木頭上,回憶起昨晚的場景,他想,宋溫峤肯定是氣壞了,走的時候連眼睛都紅了。
可秦少淮是真的害怕,既害怕宋溫峤是鳐獸,又害怕宋溫峤被鳐獸傷害。
他從地上爬起來,沖去衛生間放了一池水,摘了眼鏡把臉泡進去,缺氧令他窒息,頭腦混沌間他下定了主意,他和鳐獸之主,隻能活一個。
他要把自己破碎頹敗的人生拖回正軌!
門鈴聲再一次響起。
秦少淮把臉從水裡擡起來,拽了塊毛巾往外走,發梢水珠潺動,滴落在他清俊的臉上,眼角還染着紅,胸口濡濕了一大片,滿身掩飾不住的頹唐之氣。他單手撐着門,另一隻手壓下門把。
葉荟清提着袋子站在門口,下巴埋在衣領裡,隻露出一雙烏黑透亮的眼珠子。
他瞳孔顫了顫,仰頭看着秦少淮,讷讷道:“哥,你怎麼了哦,昨天自己先回來了,也不叫我們,幸好小鐘哥有路子,我們蹭車回來的。”
秦少淮如驚弓之鳥一般看向他的脖子,手掌撐着門框沒松開。
葉荟清從他腋下鑽進來,把袋子放在鞋櫃上,拉下外套拉鍊,拉了一半突然又停了下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卡遞給秦少淮,“超市購物卡,老媽給你的,還鹵了鍋牛肉,我帶來了。”
他拉下拉鍊,把外套脫了挂在衣架上,頭發有點長,遮住了耳朵。
秦少淮攥着那張發燙的超市卡,拉着葉荟清的胳膊将他抱進懷裡。
葉荟清吓了一跳,手足無措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受人欺負了?”
秦少淮深吸氣,眼下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要想個辦法把鳐獸之主找出來,隻有這樣,他才有可能回家。
尋常孤兒尚且沒有人領養,何況是他。葉教授沒有說錯,他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拿出了所有的籌碼,才能站在平衡木的兩端,努力維系這一絲家庭親情。
“我沒事。”秦少淮撩起濕漉漉的頭發,“家裡沒有菜,你等我洗個澡,我們去逛商場,再去趟超市。”
葉荟清歡呼:“我想買條牛仔褲,還想吃巧克力!”
“去把牛肉放冰箱。”
秦少淮未必分得清誰是人誰是鳐獸,可是他分得清,誰是真的愛護他,誰,想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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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元旦假期最後一天,商場裡人滿為患,還沒到飯點,餐廳就提前大排場龍。
兩人合計還是回家吃,先去買了牛仔褲,然後去超市采購。
進了超市後,葉荟清就像是脫缰的野馬,撒了歡地跑。
秦少淮手裡捧着酸奶,從人少的地方繞到糧油區,先拿了兩包荞麥面,伸手又去拿幹香菇和午餐肉,購物車被葉荟清推走了,他懷裡抱着東西不方便,正想再去拿個購物籃,香菇袋‘啪嗒’掉了地。
在秦少淮彎腰之際,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撿起了香菇袋子,手指細長,膚色很白,是一雙極其漂亮的手,那人直起腰順手從牆角提了個購物籃,把香菇放進去,托起購物籃遞向秦少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