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一挑眉,這是……又入夢了?
隻聽他這具身體用童音問道:“你怎麼在這?”
但小宋濯沒有小林殊想象中那麼熱情,而是轉身開門跑出去了。
林殊擰眉,心道:跑什麼?他有這麼可怕嗎?
林殊想追出去,但是失敗了,他忘了他控制不了這具身體。
沒一會兒,小宋濯又回來了,身旁還有一個白發白須白袍的老者。
這老者就是之前抱他的那位。
老者手上還端着飯菜。
老者走上前,将飯菜放在他面前,林殊瞥了眼,清湯寡水,誰要吃。然後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動了起來,狼吞虎咽。
老者笑說:“沒事了,慢點吃,餓太狠了,不能吃太快。”
林殊:“……”
敢情他之前是餓暈的?不過也對,在皇宮裡,他的确吃不上飯,送飯的宮人經常不出現。
等他吃完了,老者才說:“好孩子,這裡是一星在水,從此你就住在這裡,我是你的師傅留燈,這是你的師兄宋濯。”
留燈?他的師傅?
林殊突然有些頭痛,腦子裡好幾個畫面漸漸得浮現出,留燈渾身是血倒在他眼前的畫面,而留燈的眼睛還死死地看着他。
腦中一陣刺痛,不等他多想,那小林殊眉梢揚起,脆生生地說:“他比我小,當不得我師兄。”
老者哈哈大笑,還沒說什麼。
小宋濯繃着臉說道:“師傅,他當師兄吧,我也不過才入門月餘,沒有差别。”
留燈真人撫了撫胡須,不甚在意:“都行,你們兩孩子日後不鬧我就成。”
說完,留燈又看向小林殊,神色間突然嚴肅起來:“林殊,離開天岚皇室後你就不要再想以前,從此以後一心向善,重新開始。”
一心向善,重新開始?
林殊内心嗤之以鼻。
留燈留下小宋濯照顧小林殊。
小宋濯闆着臉坐在一旁,腰杆筆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小林殊樂了:“原來你叫宋濯,喂,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誰知小宋濯卻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記得。”
“記得?那你怎麼這麼冷淡?”
“師傅說,修行之人要修身修性,一言一行都要得體有度。”
小林殊無語地撇了撇嘴:“那天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為什麼我們分開了?是不是你把我丢下跑了?”
誰知這話一出,小宋濯肉眼可見的緊張了,他突然瞪過來,說:“我沒有!是一隊官兵先把你帶走了,我沒有丢下你!”
林殊瞬間明白了,難怪留燈老頭是從皇宮裡把他接出來,原來那天他被人又弄回去了。
小林殊道:“你怎麼成為這老頭的徒弟的?他救的你?”
小宋濯又闆起臉:“那是師傅,你也可以叫他留燈真人。”
“好的,留燈老頭救的你?”小林殊大大咧咧道。
小宋濯無奈地抿緊唇:“嗯,如果不是師傅正好遇見我,我就死了。”
小林殊打量他幾眼:“那你讓老頭去找的我?”
聞言小宋濯竟然身體一僵,表情不大自然地說:“沒有,我當時都不知道你是誰。”
小林殊沒興趣了,往床上一倒,側身不理小宋濯了。
其實也是,那會兒兩人短暫的接觸,連對方姓誰名誰家住何處都沒問,對方怎麼會去找他。
那留燈老頭為何去皇宮找他?還能這麼旁若無人地帶走他?
小林殊不知道,林殊也沒琢磨出來。
一星在水是一個地方。
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缥缈間,高萬仞,方八百裡,此處風景那是遙山萬疊雲散,漲海千裡,潮平波浩渺,閣樓玲珑五雲起。
而這山上唯一的仙門就是落海閣。
落海閣裡的人還不是仙,但也是最接近仙的一群人,落海閣裡能力最強的就是留燈真人,聽說他在等一個機緣,機緣一到他就能飛升成仙。留燈一直未收徒,直到近日收了兩個,一個是宋濯,一個是林殊。
落海閣的修士以劍修為主,但林殊就是那個例外。
他不修劍,倒也不是他不願意,而是留燈給了他一支簪子,告訴他,從此這就是他的法器。
小林殊雖然比宋濯大,但是他那天賦實在是比不上宋濯一星半點,同樣的法術,宋濯一學就會,而林殊得耗費幾個月。
他天天拿着那簪子比劃,免不了被其他同門嘲笑。
使絆子的也有不少,林殊完全不在意,這點跟他在皇宮裡面遭受的那些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
這天,又是符箓課。
“這雷咒的畫法我已經給你們講了很多次了,今天我要驗收你們的學習成果。”
台上的老師一講完,台下一群年輕的孩子開始焚香祈福,然後拿起朱砂符紙開始畫符。
小林殊闆着臉有模有樣地畫着,他畫符很吃力,筆尖很晦澀,像有一股阻力一般。
别人都畫好了,他才畫了個符頭。
他這邊畫着,身後已經開始有人在竊竊私語,小林殊耳朵聽力極好,他聽到了那些人在嘲笑他。
小林殊滿臉不爽,用盡全身力氣終于畫完了。
這時就該施咒了。
不少孩子都驚呼一聲,因為他們的符紙引來了一些小小的雷電,藍白色,很好看。
林殊将筆一摔,默念咒語,然後隻見他那張符紙動彈了一下。
“噗哧~”一縷黑煙冒出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哈哈哈哈!”
衆人哄堂大笑。
小林殊撓了撓頭,翻了他們一個白眼,就在這時不知哪個孩子,符紙沒拿好,飄到了林殊肩膀上,然後隻聽見“轟隆”一聲,小林殊頭發直接炸毛了。耳邊嗡嗡作響,啥也聽不見了。
“哈哈哈哈。”
“他好傻!”
這下衆人笑的更歡。
小林殊捂着耳朵憤憤地扭頭。
台上的老師也敲了敲桌子,讓衆人不要鬧。
那個符的主人是一個稍大點的同門,此時正嘻嘻笑着看着小林殊說了句什麼。小林殊耳朵還在響,聽不見,但林殊看清了對方的口型,那人說:“抱歉啊小師叔,學藝不精,手滑了。”
小林殊隻能瞪着他們,這種無賴行為,他也沒法,打又打不過,也隻能日後想辦法報複回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金色的雷“轟”的一聲劈在了剛剛嬉笑的那幾個人身上。
剛剛還在嘲笑小林殊的幾個同門,此刻卻蹲在地上抱頭痛哭,不止頭發焦了,衣服也糊了。
為首的那人站起來跳腳,指着一個方向吼道:“宋師叔,你幹什麼?”
小林殊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指的是宋濯。
那金雷是宋濯弄出來的?這麼厲害?
小林殊這邊驚歎不已,一邊羨慕着,一邊撇嘴。
姓宋的真是臭顯擺。
小宋濯嘴巴動了動,也說了句什麼。
藏在身體的林殊卻看的清清楚楚。
小宋濯說:“抱歉,學藝不精,手滑了。”
林殊一愣,然後不由得笑起來。
這小宋濯是在回敬剛剛那小子的話嗎?
這麼想着他又怔住了,小宋濯這是在替他報仇?那當時的自己有沒有發現?看小林殊這樣,好像并沒往這方面想。
這麼想着他又看向小宋濯,而此刻的小宋濯也看向了他。
對上對方清澈的雙眼,林殊心口又跳了一下。
接着,那雙眼像漩渦一般,開始旋轉,連帶着整個空間都開始旋轉。
林殊猛地睜開眼,對上一張英俊的側臉。
林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