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至少得有兩米長,它的前方長着兩個人的腦袋,身體卻是一大坨,四隻手,粗細不一。它是扭曲的,蒼白的,油膩的,像一個裹了層屍油的畸形。
它沒有腳,它的下半身卡在一個半人高的壇子裡。
它一邊扭動着,一邊流出黏稠的液體。
它變得越來越大,直到快要撐到屋頂。
“好疼……”畸形怪胎發出尖細的女人聲音。
“還我的腿!”
林殊皺緊了眉。
宋濯:“這東西似乎沒有攻擊性。”
林殊冷笑一聲:“它不是沒有攻擊性,它對這個房間以外的确實是想攻擊都攻擊不了,它這是被封禁住了。不然你以為這屋裡的陳設擺件是做什麼用的?”
從這一切看來,整個二層的陣法應該就是為了封禁這個東西所存在的。隻不過孫有志同時想利用這個東西來生财。
眼前這個東西也許也是孫家案的一環,需要搞清楚它的身份以及怎麼死的。
林殊走到它跟前:“但是,現在我們在這個房間裡,這跟在他嘴裡也沒什麼區别了。”
那東西聽到林殊的話,扭動得更厲害了。似乎想朝林殊撲過來,但偏偏又像是被拴住了鐵鍊的狗一樣,被那口缸牢牢地牽制住。
但是這并不意味着林殊他們會沒事。因為那東西在越長越大。當它撐滿這間屋子時,林殊和宋濯也必然會被它融進身體裡。
“哈哈哈,美味……美味,我要吃掉你們!”怪胎尖細地叫着笑着。兩張臉發出不同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讓林殊聽得不舒服。
他将耳朵上的助聽器一摘:“聒噪。”
畸形怪胎吱哇亂扭:“……”
緊接着體型又大了一點。
林殊擡手往發間一摸,發簪瞬間變成了一條泛着紅光的鞭子:“孽障,我說了你很吵。”
說罷他手腕一翻,鞭子舞動起來,像利劍一樣射向那團畸形的怪物。
“啊!!!”
鞭子抽打在它身上,讓它痛苦不已,猙獰的傷口外翻着,冒着陣陣黑氣。剛一鞭隻是測試,林殊知道這傷口馬上就會愈合。
事實是它不僅愈合了,體型竟然比剛剛又大了好多,現在半個房間都是這個怪物。怪物的兩顆頭顱挂在天花闆上,正低着頭憤怒陰狠地盯着林殊。
擁有可以反複愈合的能力,這的确難纏,更何況這一隻比他在茶室裡遇到的那隻要強大得多。
啧,少了一顆心髒,如今他竟然連這個小小的怪物都覺得棘手。
林殊想了想,扭頭對宋濯說:“你離我近點。”
宋濯:“……你剛不是說我離太近了?”
林殊看他唇動了動了,然後惱怒道:“你還想不想活着出去?”
宋濯:“……想。”
“站過來,手伸出來。”
“嗯……”
宋濯一走近,林殊的左手一把握住了宋濯的手。
宋濯挑了下眉。
接着,林殊口中低吟幾句,隻見鞭子的紅光突然暴漲。如果說平時林殊的鞭子像一條小蛇,那麼現在就是一條巨龍,紅色的詭異的巨龍。
怪物還在長,它的手臂已經足夠長,它揮舞着胳膊向兩人襲來,帶着猛烈的罡風,腥臭難聞。
林殊猛地皺起眉,然後手一揮,低斥道:“冥茫,縛!”
紅色巨龍像怪物呼嘯而去,瞬間将怪物捆成一團。這架勢跟剛剛的簡直不是一個階層的。
“放開我!!我要殺了你們!”怪物嘶吼着。
林殊繼續低語:“冥茫,絞殺。”
紅龍驟然收緊。
“啊!!!”
尖銳的叫聲響起,怪物越掙紮那鞭子卻收得越緊。那膨大的身軀被勒得像個糖葫蘆。但林殊依然不為所動,冷眼旁觀。
沒一會兒,那怪物已經縮回了一人高。眼看着就要灰飛煙滅了。
林殊突然覺得自己的手指被人捏了捏。
林殊低頭:“……”
宋濯正在捏他的手指。
“你幹什麼?”林殊忍無可忍。
宋濯:“那怪物說它想告訴你一些秘密,你能不能放她一馬?”
林殊:“你難道不知道,鬼魅的話都是鬼話嗎?一個字都聽不得?”
宋濯:“……行,你高興就好。”
林殊眉眼抽了抽,随後轉過身,冥茫的絞殺到了尾聲。那怪物已經消散了,隻剩下一個半人高的缸。
半空中悠悠揚揚地飄下一張紙。
林殊放開宋濯,上前撿起,掃了眼才對宋濯道:“這種方式我也能知道它的秘密。”
*
二樓咿咿呀呀飄來一個女人的歌聲。
在寂靜的夜裡,讓人不寒而栗。
而傳出歌聲的這個房間,裡面兩個女人正如臨大敵。
她們死死地盯着那梳妝台前的人。
那是潘大海,但此刻他嘴裡卻唱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他一邊唱歌,一邊梳妝打扮,甚至戴上了他們找到的那隻染血的珍珠耳環。
潘大海被附體了,這是毋庸置疑的。隻是他之前一直好好的,怎麼就讓那鬼新娘有了可乘之機?
南桑定睛一瞧,才發現,潘大海背後的那張符不知何時掉落了,此刻就在潘大海的腳邊。
南桑:“……”
“我好看嗎?”潘大海此時偏過頭,嬌俏的問。
孟恬抖得更厲害。
南桑:“……”
你别說,你還真别說,這胖子做出這般景象還真挺風情,比她有女人味多了。
孟恬躲在她身後,怯怯地:“怎麼辦啊?”
南桑默默地歎了口氣:“還能怎麼辦,要麼就讓他去吧。”
孟恬:“???”
就這樣把友軍丢了?
正常操作不是想辦法救人嗎?
南桑沖她微微一笑:“我看也不緻命,不過……”她頓了下,“我還是有點怕這胖子身後的那位林大師,别到時候怪我沒保住人。”
說完南桑一手手掌朝上,一手置于唇前,然後她念念有詞,隻見慢慢地一個古銅色的鈴铛突然出現在她的掌心内。
南桑一把握住那鈴铛,然後迅速搖動起來。
那鈴聲空靈悠揚,像來自遠古。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甯。三魂永久,魄無損傾。魂來歸宮,魄來扶體。三魂七魄歸本宮神兵,急急如律令!”
話音落地,那銅鈴驟然變大,向潘大海飛去。然後“咣~”一聲悠遠厚重的聲音自那銅鈴中響起。
隻見潘大海尖叫一聲,然後就軟倒在地。
與此同時,一個身着紅色嫁衣戴着紅蓋頭的鬼新娘出現在潘大海身旁。
隻見那鬼新娘還要往潘大海身上撲過去。南桑眼疾手快,手一揮,那銅鈴“哐”的一下砸了下來,将鬼新娘壓在了裡面。
一切歸于平靜。
孟恬心有餘悸,怔怔地看着那銅鈴:“它,它這是死了嗎?”
“死?”南桑觑她一眼,“隻要太陽出來,它依然會消散,然後再在黑夜中出現。”
“……”孟恬無語,想問什麼但又不敢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