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高升起,雖然是綠色的,但這點光芒也散去了不少樓裡的陰霾。
尤其潘大海和馮窦,竟有點重見天日的感覺。
七人按組分頭行動。
林殊和宋濯上了二樓,二樓走廊口那有一張照片。這是方逾白剛剛告訴他們的。兩人就沒急着繼續往三樓去。
照片如方逾白所說,不僅老舊,還蒙着灰塵,隻能看個模糊的輪廓。
林殊看了宋濯一眼。
嗯,黑色上衣,袖子都隻有半截,褲子雖然是長褲,也不好讓他撕褲子吧?
于是,林殊扯了自己的一截袖子,然後上去擦那照片上的灰塵。
宋濯見了,揚起眉,不由得勾了下唇。
林殊擦完,照片上的内容清晰起來,他們看見了孫家的一家人。
這是一張全家福。
上面一共七個人。
照片上他們正坐在一張圓形餐桌上用餐。
宋濯定睛瞧着。
中間坐着的是一位威嚴的老者,他頭發花白,留着民國時期的背頭,一襲玄色的長衫,暗紋提花,自帶光澤,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這人應該就是孫家的主人“孫老爺”。而他身後站着一個穿民國長褂,留着長發的中年男人。
這個男人年齡大約三十幾,面白無須,跟清朝人一樣有一個長辮子,但是卻不像清朝人那樣前面剃了一半。
這人五官還挺周正,有種秀氣的感覺,就是眼神過于陰郁。
不過别人都是坐在座位上的,隻有他是站着的,他極有可能就是那個“管家”。
林殊也多打量了一會兒這個“管家”,才轉而去看其他人。
“孫老爺”的左手邊坐着一位魁梧的男子,立式闆寸配上灰色西裝,年齡30多歲,面容冷肅。看起來很兇。而他的身邊坐着一位身着灰色旗袍的女人,女人挽髻盤發,胸前挂着一顆碩大的寶石項鍊。柳葉眉,丹鳳眼,流轉的盡是風情。
“孫老爺”右手邊坐着一個穿白西裝的男人,看着年輕不少,20多歲,小分頭,面白眼虛,沒什麼坐相的斜靠着椅背,臉上就差寫着“風流浪蕩”幾個字了。
這個年輕男人左手邊是一個年輕女人,長卷發,天藍色小洋裝,一對珍珠耳環,彎月眉,杏核眼,女子年紀也不大,正是青春年華,此時面帶微笑。
再往下看,林殊蹙了下眉。
年輕女子左手邊是一名男子,但兩人之間卻空了一個位置。
這又是為何?
難道這個男子的身份不一樣?還是隻是單純地就随便落座才造成了照片上的一幕?
林殊仔細打量着這個男人。
年紀看着隻比“孫老爺”小一點,頭發還是黑的,戴着一副金絲眼鏡,身着黑色西裝。看起來挺斯文的一個人。
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他下意識地看向宋濯,發現宋濯也在仰頭看那照片,于是問道:“你看出什麼了?”
宋濯眯着眼:“中間那個肯定是孫老爺了。”
林殊:“要是說這些廢話就别說了。”
宋濯低笑了聲:“真性急,孫老爺左手邊那個是長子,長子旁的應該是他的媳婦。”
林殊沒吭聲,也沒打斷他。
宋濯繼續說:“孫老爺右手邊是小兒子,至于小兒子旁的……應該是孫老爺的女兒。”
“你怎麼知道對應的身份?”林殊觑他一眼。
宋濯:“我不是看過南桑手裡那幾本冊子,那賬本上有提到過。”
林殊疑惑道:“我怎麼沒看見?我隻看見孫小剛孫小海的名字,沒寫大兒子還是二兒子啊?”
宋濯:“賬本上每月頭都會給孫小剛孫小海孫慧發放一筆錢,孫小海,孫慧每月1000大洋,而孫小剛寫的是1800大洋。”
林殊:“所以呢?”
宋濯:“孫小剛拿的錢多應該是他已經成家,有了妻子的緣故。兩個人的生活費肯定要多一些。”
林殊:“那也不排除孫小剛更受寵一些。”
宋濯失笑:“不錯,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還有一些内容你可能沒看到。每月孫府會向孫小剛房裡送一份溫沖湯。這個由府内支出。”
“何物?”
“主治:婦女血海虛寒不孕。”
林殊:“……”
宋濯擡手指了下照片上的中年男子和旗袍女子:“這二人的手指上戴着相同的戒指,他們二人是夫妻,也隻有有妻子的孫小剛才需要每月這個湯。”
林殊疑惑:“戒指?戒指就能證明是夫妻?”
宋濯看向他,似笑非笑:“當然,這是我們這裡的傳統,為雙方戴上戒指就意味着圈住對方一生一世。”
林殊蹙緊眉頭:“愚不可及,一個圈談何套住對方,難不成這圈還下了咒不成?”
宋濯:“或許吧。”
林殊:“那你又如何确定那位年紀輕的沒有妻子呢?”
“賬本上最新的一頁提到,于月中時期府裡為了孫小海月底的“相睇”籌辦了相關物件,孫小海既然要相親,那怎麼可能有妻子呢?”
林殊啞然。
不得不說宋濯說服他了,他是沒想到就之前在管家房裡那麼随意地翻了幾頁,宋濯這厮能看出這麼多東西。
可見這人心思深沉得可怕。
林殊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兩眼。
宋濯不知道林殊在想什麼,隻是繼續分析道:“至于孫慧,照片上就能看出了,就這兩位女眷,旗袍女是孫小剛妻子,那剩下的這位洋裝小姐必然就是孫慧了。”
“行,那一位呢?跟孫慧空了一個位置的男人?”林殊點了點那個戴眼鏡的男人。
宋濯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孫家的人,至于身份還需要線索來證實。”
“嗯,那就去找證據。”
兩人繼續上了三樓,左右看了看走廊上的十幾個房間。房間很奇怪,每個房間的門都不一樣,每個門的上方還鑲嵌着一個雕塑,模樣古怪,但也是普通人看上一眼都會背脊發涼的那種。
宋濯:“先從哪個房間開始?”
“從這個房間開始。”林殊挑出一把鑰匙,對宋濯說,“這裡的房間安排錯落不齊,你再看鑰匙上這些圖案,這些都是卦形,孫家這樓裡是排了一個風水陣。”
宋濯:“什麼陣?”
林殊眯起眼:“聚财陣,不過乃是以生靈為引的聚财陣,此陣大兇。”
*
孫家主樓二樓。
潘大海和南桑還有孟恬走在走廊上。即使現在是白天,但走廊幽深,兩邊又都是房間,讓人想到了現在的酒店,還是那種停電後的酒店。
幽暗,詭異。
二樓的房間門也都關着。
潘大海不由說道:“二樓不會也鎖着吧?”
說着他伸手去壓身旁的一個房間的門把手。
“咔!”
門竟然開了。
潘大海看向南桑和孟恬,說道:“要麼就先找這間?”
孟恬觑了眼那黑洞洞的門縫,猶豫道:“這樣貿然進去會不會有危險?我們要不要再看看,再決定進哪個房間?”
白天可,沒有鬼怪,潘大海大言不慚:“什麼哪個房間?既然要搜線索,每個房間都不能錯過。再說了,我們家林大師說了,現在是鬼蜮的白天,不會有什麼危險。”
孟恬還要猶豫,倒是南桑掃她一眼,然後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潘大海也跟了進去,孟恬看兩人都進去了,隻好咬咬牙跟着踏進了那房門。
房間裡黑黑的,南桑走到底,擡手“刷”的一下,拉開了窗簾。
幽幽地綠色光芒透過窗戶照進來。
三人看清了房内的情況。
小碎花的牆紙,歐式白色的木床,同風格的梳妝台,巨大的白色衣櫃。
“喲,這是女人的房間吧?”潘大海道。
南桑掃了一圈:“嗯,有這個梳妝台,總不能是那個管家的房間。”
潘大海:“……你想象力真豐富。”
南桑微笑:“楚雨荨你說話真甜。”
潘大海扭頭開始找線索,他就知道剛才應該死皮賴臉跟着林大師走的,跟這姓南的女人在一起遲早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