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但一點印象也沒有。
“可能是……畫得不好,所以拿下來了吧。”我隻能這麼猜測,但是:“你怎麼知道這裡挂了畫?”
我看見他的表情有一點輕微的變化,然後笑了笑:“我覺得這裡不應該是一面空牆,而且,你畫得實在太好了。”
“這些畫真美,江先生,你真是一位天生的藝術家。”他由衷贊歎的口氣誇得我很不好意思,隻能擺手道:“沒有沒有……。”
“不要謙虛,可惜我在藝術上的造詣不高,沒辦法給你更高水平的贊美。”
他說這些話時表情非常真誠,再說下去我就要臉紅了。
“不過,我看你……好像很少畫人物肖像啊?”
也不是,不論是臨摹世界美術史上著名大師的畫作,還是自己靈感迸發創作的作品,其中人物畫都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我在國外留學時一位油畫老師也誇過我,處理形色的手法十分惟妙,我的結課作業還在禮堂裡展覽了。
江觎這麼問起,我才發現,走廊裡展出的大部分作品都是風景和靜物,摻雜着幾張著名畫作的臨摹品。
我還想起更重要的事,畫展需要完成的畫我一張都沒有畫完。
他看我突然變得慌亂,關心的問:“怎麼了嗎?”
我如實對他說了我的擔憂,并把遲遲無法動筆的原因告訴了他,每當我想畫些什麼時,總是會出現一些令我困惑的事。
比如那張陌生的臉。
比如那把斷掉的筆。
“這樣啊,”江觎聽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拍着我的背對我說:“下一次你動筆時,我來做你的模特吧。”
“就算有怪事發生,我也在你身邊。”
“真的嗎?”我再一次感激他。
“當然了。”江觎沖我微笑:“這麼可怕的事,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來面對呢。”
他真的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溫柔體貼的男人,他是那麼的可靠,即使對我這種短暫交集的陌生人也那麼好。
他相信我,同情我的遭遇,甚至願意為我分憂,我真的沒想到,我會遇見江觎這麼善良的人。
我像是黑暗中徘徊的人終于看見一束光一樣,感動的拉住了他的手:
“謝謝你,江先生,你人真好。”
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絲毫沒有注意到,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藏着森然的詭異。
“那麼,我可以早一點住進來嗎?”
我連連點頭:“當然可以了!你想什麼時候搬進來都沒問題!”
“太好了,不如就今天吧。”
“今天嗎?”我有些驚訝:“會不會有點太倉促了?”
“你剛才不是帶我看過了嗎,房間很新,今天住進來也沒問題。”江觎無奈的聳了聳肩,給出的理由很充分:“我的行李很少,而且我另一個住處今天就到合約期了。”
“當然,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再想辦法,附近應該有酒店可以湊合一晚……”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看他已經打開手機搜索附近的酒店地址了,我連忙答應下來:“今天當然可以!你留下來住吧!”
“謝謝,”他煩惱的樣子一消而散,對我笑道:“江先生,你也很好。”
今天早上,我意外的起了個早床,往常我的作息很沒有規律,因為吃藥所以輕微嗜睡。大概是家裡多了個人的緣故,醒來時我感到很清醒。
江觎住在二樓,其實一樓的房間完全夠住,隻是我擔心會打擾到他休息。
沒想到我洗漱完出來時,他已經在廚房忙碌早餐了。
“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嗎?”他沒有穿昨天那套西裝,而是穿着寬松的居家服,端着餐盤,站在餐桌旁和我打招呼的樣子,好像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一樣熟稔。
“嗯,我睡得很香,你呢?”我對這種親切并不排斥,相反,我很開心,家裡終于多了一些活人的氣息。
而且,大概真的是托他的福,昨夜我睡得無比踏實。
“我也是,來吃早餐吧。”
我坐下來,面前是江觎現做的早餐,緩慢的眨了下眼睛,看向一旁的男人。
他撐着下巴,用他無比溫柔的淺笑回應我,氤氲的熱氣弄濕了我的眼睛。
左邊胸膛裡有力的震動提醒着我,我等待這一幕已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