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對于權貴階層來說，仿生人是多麼物美價廉啊！16-30萬的定價，購買一件一手商品也是輕而易舉……

因此，這類人不會是柒吾的目标客戶。

柒吾開始思考，到底是哪類人才會真正需要這樣一款私人改造仿生人？

她得想出一些直擊靈魂痛點的宣傳語，就像公司的大幅廣告一樣，勾起目标客戶的消費欲|望……這樣才能盡快将仿生人賣出去。

與此同時，仿生人已經完成了清潔工作。

它在屋裡轉了一圈，生怕不能給自己多找點活兒幹。

“咔哒咔哒——”

仿生人扣緊冰涼的金屬門把，手指擰動了幾圈，最終停下。門是鎖住的，它打不開。

“喂！别開那扇門！”

輕微的響動，卻如狂風暴雨般挑動着柒吾僅剩的理智。她猛地站起身，赤着腳走到仿生人身邊。

她一把推開仿生人，“不準靠近這間工作室。”

眼神相接時，仿生人清晰地觀察到了她眼裡的愠怒……以及哀傷？

她的尾音微微發顫，像是海灘邊被抖篩下的砂礫，濕重地融入海水中。

殘留下的，是形單影隻、堅硬刺痛的砥石。

仿生人很難理解這種複雜的情緒，呼吸燈不停跳動着黃色頻閃。

“不能靠近工作室”，它将這條注意事項記錄了下來。

——“否則，75會生氣……或許，還會哭。”

柒吾的手指還虛虛地搭在仿生人的小臂上，在明白自己情緒失控的同時，她的身體也僵住了。

沉默幾秒後，她匆匆收回了手，也移開了目光。

她冷冷說道：“你就不能老實待着别動嗎？”轉過身時，語氣終于平緩了一些，“……别總是一天不停歇地工作，耗電。”

“現有電量為98.23%。”仿生人一絲不苟地說道。

柒吾無奈地歎了口氣，發現自己跟它簡直是“雞同鴨講”。

想想也是，再智能的仿生人都不一定能讀懂人類話語中的隐喻。那些話語往往積攢了太多、太厚重的曆史遺留問題，以及多種思想浪潮間永不停歇的辯證沖突。

柒吾重又坐回到沙發椅上，身上披着一條薄薄的絨毯，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隻漏出一雙眼睛。

電子屏幕間冷厲發白的熒光照映在她的眼底，她擡頭望向仿生人：“你會做飯嗎？”

仿生人說：“按照功能模塊中的設定，我具備烹饪功能。”

“那就好。”柒吾的眼睛微微眯起，擡下巴朝餐桌方向點了點，“等會兒無人機會送過來一些合成裡脊肉，你拿餐桌上的食材湊合湊合，做幾道像樣的菜。”

她不想再吃滿口塑料味兒的蛋白塊了……日子可以過得緊巴，但不能苦了這張挑剔的嘴。

反正她已經欠了45萬新币，也不少這幾十的零錢了。

“嗯，我會盡力處理好的。”仿生人點頭應了下來，眼神掂量起餐桌上的食物。

無一例外，都是非常不健康的合成食品。

并無純天然新鮮蔬果，都是基因編輯過的制成品。

仿生人拿起一盒牛奶，掃描後發現其中的奶制品也是由高品質丙三醇、土豆和蛋白質調和而成。

這讓它有些犯難，無法按照默認的家庭烹饪菜單進行操作。相反，必須切換為街區商販會使用的美食手冊——《合成食品的加工與烹饪》。

仿生人看向柒吾，提醒道：“請問，您是否還有其他營養攝入渠道？”

柒吾的雙眼依舊緊盯着電子屏幕，頭也不擡，随口回應道：“有啊……蛋白塊、維生素營養膏、碳水化合物藥片……哦對，還有營養注射藥劑，一針下去，管飽一整天。”

柒吾如數家珍地念叨個不停，仿生人安靜聽着，嘴角的笑容卻越來越僵硬。

如果它的臉部表情反饋系統能讓仿生皮膚變色，那它現在的臉色一定十分黑沉。

“嗡嗡嗡！”

是機械運轉的聲響。

仿生人向外望去，一架小型無人機正停在窗戶前，紅條型的電子光線投射進屋内。

無人機小巧的機翼飛速旋轉着，紅條光線拼湊成了【商品已送達】的提醒文字。

同時，無人機正中間的電子屏幕上還播放着頭号食品公司的廣告，屏幕雖小，動态的影像廣告卻格外色彩鮮明。

柒吾操縱窗戶自動打開，無人機順勢飛入屋内。

無人機安穩落于桌上，放下一盒被隔熱綿包裹的商品。結束後，它便再次飛速駛離，一眨眼便消失在層層疊疊的高樓間。

“好了，肉有了。”柒吾的語氣多了一絲欣喜，“仿生人先生，我相信您絕對能做出一道美食的，對吧？”

她學着仿生人溫柔又禮貌的語氣，挑釁似的沖它輕點了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