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涼軒中,衛思一見池子,便趴在欄杆上看那遊魚。
一衆婢女,寸步不離地跟在太夫人身側。衆人并不幹涉其玩鬧,隻是時刻留神其安全。
陽信公主則挽着霍止瘁邊走邊閑聊。在她們身後,衛長公主三人與韓娥、公孫敬宜一起,不時賞看叢中花朵、或是逗引蝴蝶。
李媺自是與夏侯妍一道,而郭兆雙則陪着祖母,不與同齡女子一起。
李媺因見諸邑公主與陽石公主朝自己招手,便先行過去,與她們站在樹下說笑。
夏侯妍視線一轉,眼角餘光内果然看到自己貼身小婢名阿望的,正站在諸仆婦後頭。
她隻作不見,吩咐人取絹帕來。
阿望一聽,立刻跟在仆婦身後走上前來。
阿望接過絹帕,親手遞與自家主人。夏侯妍恰好回身面向着她,将此婢與衆人隔開。
隻見阿望口唇一動,說了兩個字,連連眨眼。夏侯妍立刻會意,取了巾帕。
她正細想之際,卻被身旁一人輕拍肩膀,笑道:
“都熱得這樣了?”
夏侯妍一驚,忙回頭看時,便見韓娥笑吟吟看着自己。
她随即定一定神,笑道:“可不是,還是水邊涼快些。”
二人說笑着,衆仆婢便即退下,阿望亦在其中,絲毫不曾引人注意。
夏侯妍一邊與韓娥說話,一邊打量,見霍止瘁站在衛思身旁,看她指着魚兒說話。
諸邑公主與陽石公主手裡拿着婢女剛摘來的花兒,與李媺閑談。李媺神色輕快,絲毫不見之前的苦悶之色。
公孫敬宜則站在衛長公主身旁,眺望池邊蓮花。
郭兆雙仍舊站在一旁,隻與其祖母說話。
蓮池邊上,水榭涼軒依池而建。清風拂來,波光倒映于軒内壁上,越發涼意大盛,全無半點暑氣。
陽信公主早命人在内中布置,如今她挽着衛思在前,領着衆人入内。
霍止瘁舉目一看,見軒内當中台上設錦屏,主位上矮床漆案,兩旁客位上都是一榻一案。
陽信公主微笑道:“近日天氣漸熱,前邊廳内雖好,到底不如這兒涼爽。大家無須客氣,請入座吧!”
衆人紛紛拜謝陽信公主,又請公主入席。
陽信公主堅執不肯,衆人見狀,隻得依言先行入席就座。
其中衛思仍與霍止瘁坐在一起,就坐在陽信公主身旁。
此處陳設輝煌,漆案朱紅,席褥泛金,十分鮮明好看。
衛思一直擡頭,望着粉壁上的粼粼水光,拉着霍止瘁,一連聲說道:
“好多魚!魚魚魚!”
“魚兒們都遊到這屋子裡來了,是不是?”
霍止瘁一說,衛思見她一下子明白自己意思,更是歡喜得不住傻笑。
郭兆雙見這衛思神智不清,說話古怪,卻偏偏坐在上首位,比自己祖母還要尊貴。她心下不忿,便刻意不朝那邊座上看。
隽方在旁跽坐,與衆婢一起幫着遞盞布菜。
她剛一忙完,才重新坐好,一擡頭,恰好看見郭家祖孫扭過頭去說話。
隽方察顔觀色,已經看出兩三分。但她面上隻是無事人一般,也不理會。
席上才剛敬過酒,外頭便有家臣前來禀告,說是君侯在前頭設宴,因所款待的都是故交親眷家中男賓,因此便想着領衆客前來,向長公主請安問候。
陽信公主一聽得裡頭賓客姓名,不覺微微一怔,随即笑道:
“冠軍侯也來了?”
家臣躬身回道:“回殿下,起初設宴時,冠軍侯事忙不曾來,因此隻虛設其座,人不曾到。之後未時剛到,府外便趕緊來報君侯,說是冠軍侯已到。君侯與諸客親自出門迎接,如今在前邊正殿内一同飲酒觀樂舞。”
陽信公主點點頭。她環視四周,笑道:
“今日果然是吉日,良朋如雲,益友滿座。”
衆人皆謝公主。霍止瘁聽得霍去病也來赴宴,又驚又喜,不由得看着衛思一笑。
衛思仍在看壁上波光,嘴裡還模仿着魚兒冒氣泡的樣子。
霍止瘁聽得那家臣又向公主禀道:“外間賓客盛情,意欲當面拜候公主并一衆太夫人與女公子,但未知内眷們如何。君侯便命小人前來,請示公主。”
陽信公主聞言,稍作沉吟,并未馬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