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頭銀發,紮了兩個小辮,頭上有星星做成的發箍,那些星星還在閃爍,她的雙眼也是銀色,眼眸仿若藏了整個星空,和她對視,就像深處廣袤星河一般。
朱槿心裡有了衡量,這人絕對不是魔物,但不是魔物,又是什麼呢?
龍井不似朱槿那樣震驚,他開口:“它是魔物,它的存在,本身就是錯誤。”
小女孩叉腰:“那它做壞事了嗎?它沒有呀!”
“現在沒有,不代表之後不會,隻要它偏執,它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會堕落。”
話音落下,龍井向後一揮,那盒剛被救出的藥,已再次被銀青色的煙霧纏上,沒有任何猶豫,黑氣被剔除,那盒藥變成了再普通不過的樣子落在了地上,所有被龍井困在地上的膠囊也不再跳動。
小女孩看見之後十分生氣,說:“那也比你們除魔師好,都是僞君子!就像那個用魔胎造神的西方除魔師,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想到王松,朱槿垂眼,人心的确有時候比魔物複雜多了。
“你站在什麼立場說出這話,别忘了你的身份。”龍井語氣沉沉,他加重聲音念她的名字:“轸宿。”
朱槿擡眼,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她是南方七宿的轸宿,”龍井頓了頓,“你會變成這樣,多半是因為她。”
“你是星宿?”朱槿看着那小女孩說。
小女孩不回答她的話,但她不說話,就已經是承認了。
朱槿從未想過,原來星宿也可以化人形。
龍井向轸宿伸出手掌,這可不是善意的橄榄枝,而是給了她一個晚風編織成的牢籠。
轸宿原地轉了一圈,發現無處可逃,繼續叉着腰,怒氣沖沖說:“四方神!你為了一個除魔師,居然準備囚禁我!”
“把你帶走的三宿,還給她。”龍井聲音不着溫度,滿是威嚴。
朱槿迅速思考着龍井說的這些話,若真是這樣,那麼離開的幾個星宿,就全是轸宿帶走的。
轸宿嘟着嘴,“不給!”
“為什麼要那樣做?我指的是帶走那幾個星宿。”朱槿插嘴。
轸宿似乎不願意與她溝通,連正眼也沒瞧她,她隻是對着龍井說:“你有本事就囚着我,反正走了的星宿也不會再回去。”
龍井:“那你就陪我們呆着,永遠别想回到星河之中。”
“你——”轸宿氣得臉通紅,背過身去,坐在地上,誰也不看。
朱槿觑着轸宿的小小背影,說:“你無視我,不想搭理我,我也能理解,沒有一個人能讨所有人歡喜,我自知我沒那麼大的人格魅力。”
“你知道就好!”轸宿展露出對朱槿的讨厭。
“可我也沒得罪你,我除魔一場,你也算是我同事的同事,你這麼讨厭我,應該也不是生來就讨厭我的吧?”朱槿冷靜分析着形勢,她不求轸宿能與她和平共處,但她還是有些希望離開的那幾個星宿能回來與她作伴。
轸宿回頭看她眼,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剜了龍井和朱槿一眼,又轉了回去。
“我不止讨厭你,我是讨厭你們!”她絲毫不遮掩。
“那你讨厭我們什麼呢?”
轸宿唾棄說:“你别想着用那套哄别人的法子來哄我,我最惡心你這個!”
朱槿這下說不出話,哄也不接受呗。
“讓我走!讓我走!”轸宿憤怒說。
龍井不為所動。
見風牢沒有任何淡去和縮減的意思,她弓起身體,小手攥起拳頭,十分委屈說:“你們看吧,我就說他們會欺負我,他們把我困在這裡,不讓我走!”
朱槿和龍井不知她在跟誰說話。
等龍井意識到什麼之後,也來不及阻止了。
“朱槿!”
眨眼間,朱槿覆蓋上了一層冰霜,她四肢僵硬,被龍井牽着的手也全是冰碴子,隻有眼珠能左右轉動,她艱難地從嘴裡斷斷續續說出話:
“柳……宿……和翼宿……走了……”
柳宿和翼宿一離開,朱槿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
龍井隻能通過緊握的手,向朱槿傳遞自己的本源之力,随後他冷眼掃向被風困住的轸宿,是真的起了殺意的。
“别……”朱槿阻止他,“師父,别……”
龍井殺意未減。
朱槿閉了閉眼,認命說:“放她走……”
轸宿聽見她這麼說,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可當她對上龍井目光的時候,立刻害怕地别過了臉。
龍井壓下自己的情緒,朱槿現在還剩最後一個井宿,他不能再弄巧成拙。
龍井想了想,擡手解了風牢,說:“滾。”
轸宿吓得抖了抖,身旁兩顆出現的星宿在她肩上一跳一跳,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朱槿将這個畫面看在眼裡,那兩顆星宿,是柳宿和翼宿。
轸宿不再停留,蜷縮起來,留下滿地星河之後,帶着柳宿和翼宿離開了這裡。
空蕩的走廊裡回響着轸宿留下的話,她語氣是萬分不服氣:“哼!你們等着吧!”
等話音消去,冰霜解了些,朱槿的身體不再僵硬。
龍井攔腰抱起她,“堅持住,我們先回家。”
朱槿擠個笑:“放心……我可是經曆過社會毒打的人……這點苦算什麼……我最能堅持了……”
龍井聽後是一點笑不出來,“不許說話,閉眼休息。”
“喔……”朱槿乖乖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