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井盯着溫度計上再正常不過的數字皺起眉頭,“壞了嗎?”
朱槿伸出手:“不能啊,給我看看。”
等瞧清後,她把厚厚的被子裹在身上納悶道:“這也沒發燒呀,都來來回回測四遍了。”
兩人沉默,又同時開口:
“除了冷沒有别的感覺嗎?”
“我不會是得絕症了吧?”
龍井用右手食指勾住朱槿的下巴,“你要是絕症,我們也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朱槿琢磨着,這也算是情話吧?但是聽着不太吉利。
“倒也不要是這種殉情法子……”朱槿嘿嘿一笑,回答他上個問題,“除了冷,沒有其他感覺了。”
龍井撤回手無聲沉思。
須臾,兩人步調一緻看向窗外,朱槿掀開被子就要起身,被龍井摁在床上,“我去。”
“師父,你……”
行不行啊……
話也沒說完,人已經不在了。
“哎……你身體也剛恢複沒多久……”她擔心低語。
朱槿倒回床上,依舊哆哆嗦嗦,不知道還以為現在是零下二十度,她把自己整個人都貓進被子裡,抵抗刺骨的嚴寒。
沒一會兒,床邊塌了下去,朱槿就知曉龍井回來了。
“這麼快?”朱槿露出眼睛。
龍井垂眼揚眉,“不是什麼厲害的魔物。”
朱槿閉眼點點頭,沒事就行。
龍井注視着她,思忖半晌後一把将她隔着被子撈了起來,朱槿被迫坐直後睜眼看他,嘴唇哆嗦顫抖:“怎麼了?”
他十分嚴肅道:“試下星宿之力。”
“把能用的星宿都試一遍。”他再次強調。
“喔……”
朱槿不明所以,但仍舊依照他的意思做了,她閉眼感受星宿之力在她身體裡流轉的滋味,可試了幾次,她眉頭微微蹙起,緩緩睜眼觑着龍井。
“如何?”龍井一本正經問。
朱槿不知怎麼去形容那種感覺,滿是困惑,思來複去說:“好像……淡了?”
她嘗試運作,但是那些星宿不是很配合。
剛說完這話,朱槿的身體僵硬起來,眼前的龍井和周遭的景象消失,她被牽扯進了無盡的黑洞,面前是朱雀七宿,其中六宿閃耀,她擡手想去觸碰,可六宿中有一宿黯淡了下去,她耳畔是滾滾風聲,風吹來了烏雲,将那灰撲撲的二宿遮擋了起來。
她雙膝跪地,四肢百骸空了一塊。
“朱槿!”
她回過神,空洞的眼神逐漸有了光彩,龍井的手指輕點着她的眉心。
“我……我怎麼了?”朱槿這下意識到不對勁了。
她不是感冒,也不是發燒。
龍井松口氣,“你僵住了,整個人都要凍成冰塊了。”
方才朱槿就在他面前驟然變得僵硬,須臾周身慢慢開始淬了冰,雙眼無神,怎麼呼喚都沒有反應。
朱槿将自己方才的見聞說了出來,她有些失落:“師父,張宿走了……”
龍井眼神閃過陰鹜。
朱槿回憶那個畫面:“剛才我看見了除了轸宿的其他六宿在跟我打招呼,但是突然張宿就不亮了,我想要抓住它,也沒能抓住……”
龍井聞言深思,認命般說:“你這沒緣由地變成這番模樣,我想着是否是星宿出了問題,果然與我猜的無二……”
“師父,我這是怎麼了?”朱槿發問。
龍井盯着朱槿茫然不解又小心翼翼的模樣,慢慢告訴她:“除了井宿之外的星宿,你生來便不是它們的命格主人,這一年來,你的身體漸漸承了其他星宿的力量,如今張宿撤回這力量,本就充盈的地方突然抽空,身體自然就吃不消了。”
“為……”朱槿吞咽了下口水,“為什麼……”
為什麼張宿要走?
龍井緩緩搖頭:“不知。”
朱槿垂下眼,笑了下,一瞬的落寞,“可能是覺得,同我在一道,還是不符合心意吧……”
龍井擁住她,“傷心了?”
“倒也不是。”朱槿想了想怎麼去形容這種感覺,“就好比我和你是好朋友,我們一直都很要好,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們就彼此不再聯系了,我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去彌補,隻能任由你越走越遠……”
龍井輕撫她的發絲,動作十分輕柔,在朱槿瞧不見的地方垂着眼,神情異常凝重。
若是隻有張宿離開,倒也不打緊,若是一個個全數抽離,那朱槿的身體的虧空,怎麼補……
“師父,那我這麼冷,可怎麼辦呀?”這才是現在迫在眉睫的問題。
龍井扶正她,觑着她,忽而無比嚴肅道:“時刻調動身體中其他五宿的力量,将張宿離去帶來的空檔一點點填滿。”
“好……”朱槿被他着整肅的模樣唬住了。
他鮮少露出這般模樣,很難不讓她多思多想。
“師父……”
“先别說話。”
朱槿抿嘴,龍井眼神示意她先動起來。
她瑟瑟發抖點着頭:行吧,照做吧,反正她師父肯定不會害她就對了……
她顫顫巍巍雙手,吸着涼氣結了日月印,為了凝神,她摒棄雜念,緊閉雙眼。
龍井注視着她周身的星宿之力,星輝浮沉,本該充盈的地方都逐漸稀疏,朱槿的命宿井宿攜着自己的力量将稀疏之地補全,讓這些星輝看着不至于寂寥蕭瑟。
不知過了多久,朱槿睜開眼睛,身體的寒意消失了。
“暖和起來了。”她笑說。
龍井幾不可聞松口氣,又立刻交代她:“不要停下流轉星宿之力,現在開始,時時刻刻都不能斷。”
“知道啦。”朱槿樂呵呵的,強制自己不去深想,人生嘛,走一步算一步,憂思過慮,容易早衰啊。
*
瘋狂星期四,朱槿和辛娜約好了要去老宅陪外公吃炸雞。
路上堵車,朱槿姗姗來遲。
門外朗逸發動機的轟鳴聲停了,辛娜和李泉看着朱槿火急火燎跑了進來,手裡還提了奶茶。
“我的小寶貝,你怎麼才來呀,天都黑了。”辛娜先把炸雞的紙盒挨個拆開。
朱槿把手裡的奶茶往桌上一擱,“你是不知道,晚高峰有多堵,幸好沒下雨,不然肯定堵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
李泉已經迫不及待吃上了:“哎,等你等得我炸雞都涼了,想吃這口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