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喻京奈故意把抱枕丢到喻京熹身上,朝她做了個鬼臉,然後小跑着去開門,“誰呀?”
門拉開,喻京奈的尾音随着開門的咔嗒聲一起凝滞住。
夫妻的見面次數本來就這麼頻繁嗎?好像是這樣的。
喻京奈在心裡自問自答。
腦子裡蹦出那張莫名其妙的浮雕信箋,那句話很難想象是從眼前這人口中說出來的。
按着門把的手指緊了緊,喻京奈看着那張英俊冷然的面孔,隐隐生出幾分尴尬。
見喻京奈站在門口暫時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梁硯商适時解釋,“是媽叫我來的。”
這個稱呼讓喻京奈有些恍惚,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宋明昭。
言外之意,不是他不請自來。
此刻,喻京奈看向他的神情有些說不清的複雜,讓梁硯商有些看不懂。剛想問些什麼,被一道聲音打斷。
“站在門口說什麼話呢,你們兩個快進來啊。”
身後傳來宋明昭的招呼聲,喻京奈回了下頭,而後重新迎上梁硯商的視線。随即微微側身将門打開更大,轉身回了客廳。
梁硯商緊随其後。
早上前腳安排了宴逐青找人給喻京奈送禮物,後腳他就接到了宋明昭的電話。親自來電邀約,梁硯商沒有不應的道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餐廳,喻遠正巧端着魚湯從廚房出來,“來了硯商。”
喻京熹從他們進門起就開始給喻京奈使眼色,落座時更是偷偷打趣她,“我還以為不來了呢,沒想到是卡着點兒?你們商量好的啊?”
喻京奈惡狠狠地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小心說話。
“今兒都是你爸的手藝,老陳打了打下手,我可是一點沒參與。”宋明昭看向喻京奈,玩笑道:“要是不好吃,炮火都往你爸那兒打,可别誤傷。”
“怎麼能誤傷呢,我手藝你還不知道?”喻遠的魚尾紋都染上笑意,“比不上米其林,不過論起家常菜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五十來歲的年紀,喻遠仍舊精氣神十足。
“爸,你偷偷出去考廚師證了呀,這麼香。”喻京熹很給面子,“這頓還真沾上奈奈的光了。”
除了上門提親那天,這是第二次到喻家老宅來,不過上一次,他竟是連喻京奈的面都沒見到。
雖對這裡不熟悉,不過他并不局促,仍舊分寸有度。
宋明昭适時提醒喻京奈,“硯商剛到,奈奈。”
聞聲會意,喻京奈暫時放棄落坐的念頭,不自在地看梁硯商一眼,“跟我來。”
洗手間門口,喻京奈把人帶到了就要走,卻被身邊的人叫停。
“禮物喜歡嗎?”
猝不及防的一句,讓喻京奈差點以為是幻聽。
聞聲回頭,就見梁硯商按了一泵洗手液,邊來回擦動,邊偏過臉看向她。
他說的自然是那頂鑽石冠冕。
于是,從方才他進門起,那股被喻京奈強壓下去的不自在再次卷土重來。
眼前的男人面若冠玉,舉手投足沉穩矜貴。站在那裡宛如青松,如何也尋不到半分慌亂之色。
這才是喻京奈膈應的原因。
怎麼就能有人一邊親昵的和什麼似的,一邊又能裝出一副性冷淡的樣子。
他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說禮物的事?
喻京奈盯着他那雙眼睛,妄圖看出些輕佻底色來,偏偏這人就是定得住,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還能堂而皇之地站在那裡。
好啊,看着衣冠楚楚,其實年紀越大越風騷!
從喻京奈盯着他的目光中,梁硯商漸漸察覺出些不友好的意思。
雖然他早有所感,但還是有些疑問,自己又是哪裡惹到她了。
梁硯商用一次性毛巾擦幹淨手,“這麼看我做什麼?”
聲音平緩冷磁,像中古留聲機中淌出來的一般,這嗓子說情話估計别有腔調。
猛一瞬的,喻京奈再次回想起卡片上的話。
她一隻手還搭在門把上,回答得很不走心,“看你好看咯。”
尾音輕飄飄的,帶着股嬌俏的揶揄感。
眼前的女孩子面不改色說着好聽話,換做别人估計要高興的樂上半天。
梁硯商也想笑,不過并非愉悅,“聽起來不像誇人的。”
喻京奈彎唇,莞爾道:“那你聽錯了,我這人一向真誠。”
這麼張臉對着人笑,要不是梁硯商領教過她漂亮皮囊下的尖銳,就真要當真了。
不過此時此刻,雖不知緣由,梁硯商也确實不介意同她演一出夫妻恩愛的戲碼。
他把一次性毛巾丢進垃圾桶,往前走了兩步,在喻京奈沒有防備的視線中,忽而伸手撥掉她發頂上不知從哪兒沾來的棉絮,“行,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