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就因為他跟宋浩認識,就要拆散他們嗎?
蔣讓不想。
他好久都沒見到媽媽那樣笑。
提到那個男人,她才會那樣笑。
所以,就随她去吧。
可那天在籃球場,宋浩的話卻猶如一記耳光,重重地扇在他的臉上,事實上,那幾句話,那些字,比那一拳,更讓人胸口發疼。
蔣清雅沉默不語。
蔣讓嘴角勾起嘲諷的笑,眼神卻冷如寒冰:“您就那麼喜歡談見不得人的感情嗎?我爸也是,宋烨也是……”
猝不及防提到那個人,蔣清雅微怔,心口像被碾過一般,她隐忍着低斥:“阿讓!”
女人眼底的紅血色清晰可見,整個眼眶瞬間紅了。
蔣讓蓦地停住,眸中各種情緒盡數散去,逐漸趨于平靜。
他沒再說下去。
-
溫禮回到房間,胸口仍在砰砰亂跳。
剛剛蔣讓屋裡發生的一切,她在門外聽了個大概,思緒亂得如同一團棉絮,風一吹,就飄得到處都是。
原本以為,蔣阿姨至多會譴責他幾句,畢竟她一向脾氣好。更何況,蔣讓又不是第一次打架。
可沒想到,居然會窺探到蔣阿姨的秘密。
還是,不能說的那種。
溫禮扔掉手中的盒子,仰面倒在床上,耳畔似還回蕩着蔣讓最後那句話,冷漠又悲傷,讓她的心緊跟着絞在一起。
正胡思亂想着,手機忽然叮的一聲響。
蔣讓:【來】
短短一個字,沒有标點符号,也看不出喜怒。
溫禮遲疑着打字:【方便嗎?】
畢竟他才跟蔣阿姨吵完架。
很快,蔣讓回複:【帶你去外面吃。】
溫禮:【好。】
昨夜一場大雨過後,氣溫降了幾度。
兩人出了小區,沿着馬路走了幾百米,來到一條夜市街。
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食物的香味裹着微風送過來。
蔣讓今天話格外少,一路沉默,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略顯孤寂。
溫禮不想氣氛太沉悶,隻能努力找話題:“你想吃什麼?”
“都行,看你。”蔣讓說。
溫禮皺着眉頭想,他嘴角的傷口還沒好,太辣太油重口味的都不行。
選了半天,也沒決定好。
蔣讓看出她的顧慮:“不用顧忌我,你想吃什麼,我陪你就行。”
既然如此,溫禮也懶得糾結了:“那吃燒烤吧。”
“還真是一點都不考慮我。”
“啊,那換一個?”
溫禮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腹诽,不是你自己說不用顧忌你嘛。
蔣讓悶聲笑,心底那股煩悶漸漸消散。
“不用,我蹭幾口就行。”
“給你點個烤雞腿。”
“那敢情好。”
“你在家沒吃飯啊?”溫禮忍不住說,頓了頓,偏頭看他,“蔣阿姨,是不是回來了?”
燒烤攤是露天的,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
蔣讓嗯了聲,神色如常,開玩笑的語氣:“早知道要叫家長,我就不跑圈了,老梁太不厚道了。”
竟還有心思說笑。
要不是在門口聽了牆角,溫禮聽了這話,大概就真的把這一頁翻篇。
“讓讓……”溫禮不知道該不該說,張了張嘴,隻叫了他的名字。
旁邊坐了一桌客人,在喝酒劃拳,她的聲音夾雜在酒杯碰撞聲中,蔣讓沒聽清:“嗯?”
溫禮看着他的眼睛,試圖捕捉他所有的情緒。
“我今天給你發完消息,想去找你來着,”她慢慢地說,鄭重道歉,“對不起啊,你跟蔣阿姨吵架時,我在你家門口。”
蔣讓眼底閃過一抹訝然:“偷聽牆角?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溫禮恨不得把頭埋進膝蓋:“對不起對不起……”
“道什麼歉?”他渾不在意,往後靠了靠,琢磨出一點什麼,“所以,你今天一直欲言又止,就是因為這個?”
“可不是嘛,糾結死我了。”她喃喃。
蔣讓斂了斂笑,這事并不光彩,所以昨天溫禮問他的時候,他才會那麼難以啟齒。
可是以這種方式被她知道,他反而松了口氣。
蔣讓敞開腿,坐姿懶散,挑眉說:“知道我這麼多秘密,你拿什麼交換?”
溫禮呆呆地眨了眨眼。
這還要交換的啊?
她托腮想了想,靈光一閃:“那就送你個禮物吧。”
蔣讓也不客氣,長臂一伸,讨債似的:“拿來。”
溫禮賣關子:“回去再給你。”
吃完飯,兩人又沿着馬路走回去。到了家門口,蔣讓提醒:“别忘了我的禮物。”
“等我一下。”丢下這句,溫禮匆忙跑進家。
不到一分鐘,又折回來,遞給他一個木質的盒子。
“聖誕快樂。”溫禮眉眼彎彎。
蔣讓心中微動,低頭看着手裡的盒子,沒有圖案,但沉甸甸的。
他揚唇,在溫禮轉身準備走時,忽然叫住她。
“給你的。”蔣讓不知道從來變出來一個東西,攤在手心,“聖誕快樂。”
溫禮眼睛一亮,拿過來。
是一個晴天娃娃風鈴。大大的笑臉,正對着她。
回到家,溫禮将卧室窗戶邊的風鈴取下,又将手中這個風鈴挂上去。
她搖了搖,清脆的聲響,如敲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