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裡隻留了一盞地燈,光芒昏暗,楚瑤睡得無知無覺,是身體的能量耗盡後,倒頭就睡的疲憊。
短發散亂,五官依然精雕細琢的美豔,一眼看去,同前兩年的盛世容顔并無變化。
隻不過......
顧塵淵撫摸着她的掌心,裡面薄薄一層繭,并不像養尊處優保養得宜的女人會有的。
他承諾過隻要她安全,不會讓保镖彙報她的一舉一動,免得她覺得他派人監視她。
可這些薄繭是怎麼來的?
顧塵淵打開了床頭燈,溫暖柔和的光芒灑落在楚瑤那隻白皙細嫩的手背上,翻轉過來,掌心确實觸目驚心般的薄繭和青紫色的傷痕。
顧塵淵扯開她睡衣的領口處,肩膀上也有類似的淤痕。
顧塵淵拿過她另外一隻手,手掌也被磨出了一層薄繭,若不是睡得太沉,他這麼翻來覆去的看着她的手指,早就吵醒她了。
顧塵淵調高了卧房裡的溫度,悄無聲息的掀開被褥,檢查她的胳膊和小腿,發現小腿上也有淤青。
顧塵淵抿緊薄唇,眸色暗沉的厲害。
他重新替她蓋上被褥,下樓去找跟在楚瑤身邊的兩個保镖......
第二天,楚瑤負重訓練了五公裡後,到了射擊室,熟練的裝了彈夾,雙手握着槍,對準了紅色的靶心。
“顧太太。”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老公來看你了。”
楚瑤轉過身,手中依然舉着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站在五步之外的顧塵淵的眉心。
陪着一道過來的肖明耀看到楚瑤突然把槍口對準他們,吓得要死,忙跳開了一些,跟顧塵淵保持距離,對着楚瑤擺手求饒:“顧太太,楚大小姐,使不得使不得,會走火的。”
楚瑤用槍口對準他的那一刻,顧塵淵便停下了腳步。
兩人隔着一段距離,就這麼遙遙對望着,他不躲不避,漆黑的眸瞳閃過晦澀灰暗的情緒,很快便歸于平靜。
顧總就算是面臨失控,也始終會保留一絲理智,不至于行差踏錯。
倒是肖明耀受不了了,朝着楚瑤撲過去,奪了她手裡的槍,指着她身後:“楚大小姐,靶心在你身後呢。”
顧塵淵三步并作兩步到了楚瑤的跟前,男人很高,眼眸微垂,眸光似一汪深水,靜靜淡淡的看着她。
楚瑤垂下手,走到一旁的沙發椅上坐下,擰開礦泉水瓶喝了幾大口,“你來做什麼?”
肖明耀搶先回答:“當然是來看你。”
顧塵淵沒有寒暄,視線如一張網,鎖在她的臉上,直截了當的開口:“瑤瑤,你拿槍對着我,你想我死?”
在她轉過身拿槍對準他的那一瞬間,他在她眼裡看到了恨意,滔天的不加掩飾的仇恨。
楚瑤挑眉,語氣平淡,否認:“沒有。”
她雖然厭煩他也恨他,卻還沒有到想要他死的地步。
她隻想要江岫白死,每次對準目标的時候,她都想象着站在對面的人就是江岫白。
一旁正準備打圓場的肖明耀呆住了。
前些天他看到萬年不發狀态的顧塵淵破天荒地的發了一條朋友圈,是一張楚瑤試穿婚紗的照片,配圖上面短短幾個字:【我的新娘!】
幾乎所有看到這條朋友圈的人都點贊評論了,顧塵淵雖然沒有一一回複,但統一道謝,還公布了兩人的婚禮日期邀請大家去參加他和楚瑤的婚禮。
看得出來,顧塵淵心情很好,肖明耀以為吵架冷戰的兩人已經徹底和好了。
萬萬沒料到,兩人已經從水深火熱鬧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顧塵淵在另一張沙發椅上坐下,問:“你這會所裡,什麼時候還多了射擊這一項?”
肖明耀一個頭兩個大:“年前就有了,你許久沒來,不知道也正常。”
顧塵淵:“裝備齊全嗎?護目鏡和手套呢?”
肖明耀看了眼楚瑤:“裝備肯定是齊全的,教導人員也說過。”
隻不過顧太太不肯用,他也沒辦法,總不能把人趕出去吧。
顧塵淵點點頭:“你可以走了。”
肖明耀:“......”
肖醫生也不想繼續留在這兒,如蒙大赦趕緊滾了。
臨走之前,還暖心的清了場,反正上午也不是開放時間,來玩的客人寥寥無幾。
長長久久的沉默。
顧塵淵站起身,拿起楚瑤剛才訓練的那把槍,娴熟的卸掉了裡面的子彈,挂在指尖把玩了一陣,垂眸看着楚瑤:“你從來就沒放棄給你爸爸報仇,是嗎?”
楚瑤勾唇:“顧總卧薪嘗膽這麼多年,不也沒放棄心裡的仇恨嘛。”
顧塵淵額角青筋突突跳躍着,磨着後牙槽:“楚瑤,我向你保證過,這件事我會替你處理......”
“你還跟我保證過,這輩子會像我爸爸一樣對我好。”楚瑤彎着唇:“你欺騙我在先,阻止我報仇在後,指望我像從前一樣對你的話言聽計從,簡直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