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會逼問我?”
陶千甯打定主意,如果台君遙逼問,她會斷了向他求助的心思,另謀出路。
台君遙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緊,盡力克制。往日裡見慣了她小女兒般柔弱溫順的一面,第一次見到這般眼神的陶千甯竟有些慌亂,冷靜透着寒冰,與生俱來的高位者的眼神。
或許這才是她。
台君遙縮眉深思片刻,坦然說道:“可是與陛下有關?”
他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些什麼?或是鎮北侯告訴了她什麼?剛剛那一閃而過的眼神瞬間讓台君遙改變了多年的心意:或許是時候了。
陶千甯眼神有一絲慌亂,他竟這麼快猜出她的心思,是自己掩蓋的不好嘛,很快便想明白,以他的權勢,今日能這麼快趕來救自己,怕是早已将她在皇宮裡的行蹤調查的清清楚楚。
台君遙從她細微神色中找到了答案,果然她知道了一些,抑或是血脈裡那不能人為控制的本能,試探問道:“你懷疑陛下的病另有隐情?”
陶千甯不答反問:“可以幫我調查一個人嗎?不要問為什麼?”
“誰?”
面對台君遙絲毫沒有遲疑的回答,陶千甯反而有些意外,她還以為自己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說服他願意幫自己。
不管他能猜到多少,畢竟,以她現在的處境,能幫助自己的也隻有他了。心中有了決斷,擡眸對視:“柳然。”
“好!”台君遙立刻回答,不做任何思考,好像不是她求他,而是在命令他一樣。
這是無條件的相信才有的下意識動作,不知為何,陶千甯覺得心裡暖暖的,心口微微的喘息着。
兩人都默契的不再說話,馬車裡一片靜谧,因夜色已深,街道上分外安靜,隻餘馬蹄聲“哒哒”的聲音,車廂裡,雙方的呼吸聲變得格外清晰,仿佛籠着一層魅色的不透明網。
陶千甯忍不住擡頭悄悄往身旁看,恰好對上台君遙的目光,四目相對,更加慌亂不已。
“等你哥哥到家,我再送你回去。”台君遙依着靠枕,擡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光中映着她妩媚的紅顔光芒四射,“着急了?”
“不急,”陶千甯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這話似乎不太對,蹙眉看了一眼男人,心口突突跳得更快了,擡手按住,似乎這樣能捂住不讓對方聽到似的,“好。”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外傳來慕七的聲音,“爺,陸世子在外等候。”
台君遙還是似笑非笑的眼睛望着她,“去吧,有消息了我會派人通知你。”
等到了陶千甯離開,慕七才跳上馬車,“爺,小主人在聖上房中待了許久,聊些什麼查不到,會不會......”
那麼老謀深算的人應該看出些端倪了,既然隐忍讓她走,說不定......台君遙沒有再想下去,當務之急是除掉李子淵,他才是那個對陶千甯圖謀不軌的人,“去查柳然。”
慕七不解,柳然的身份他們之前就調查過,不過是鄉野書生,科考屢試不過,這才投靠在李子淵門下成為他的幕僚,怎麼還要查?
台君遙知他心中疑惑,可陶千甯要,他便要調查的無一疏漏交給她,“務必仔仔細細,毫無遺漏。”
“是!”
——
陶千甯下了馬車,跟在陸亦晨身後回府。
陸亦晨并沒有走的很快,總刻意的與陶千甯保持一步的距離,無論她走的快還是慢,似乎在與她賭氣一樣。
陶千甯知道安平郡主不會當真欺負他,可剛剛下車時她注意到陸亦晨的臉色不太好,看向她的目光躲躲閃閃的,似乎有事?
陶千甯問道:“哥哥,郡主可有為難你?”
陸亦晨聽到這話,腳步明顯的亂了,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許久後說道:“無事,快回吧。”
陶千甯看着他明顯落寞的背影,心裡暗想:這個傻哥哥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孟懷柔的一片真心。
兩人原本打算悄悄從側門回府,可剛走至大門前,便見往日這個時辰必定緊閉的正門,此刻竟大開着,且燈火通明。
陶千甯隻當是因為今日陸亦晨進宮,門房裡特意為他留的,可身邊的男人已是一身冷汗,一副赴死的表情朝正門走去。
陶千甯想攔,可喊了幾聲對方都沒有答應,隻得緊跟幾步跟着他進門。
一隻腳踏進正門,陶千甯才覺查出不一樣來,正廳裡燈盞全部被點亮,除了小舅母曹氏,其他長輩俱穿戴整齊,端正的坐在堂前。
見二人進來,陸遠橋沉聲說道:“關門,”然後才轉頭看着陸亦晨,“先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