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君遙眉頭蹙起,警告道:“對方現在是否已知曉她的身份我們還未可知,可即便他按兵不動,這些年聖上的心思仍是捉摸不透,不可冒險。”
男人說到這裡,一身力氣洩去,頹然的朝身後倒去。
慕十一眼疾手快的向前扶住他,緩緩放平讓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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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街最大的酒樓二樓包廂内,李子淵負手而立,看着空無一人的内室吼道:“人呢?”
自上次之事後,他派人多次去鎮北侯府送禮都被婉拒了回來,就連他親自去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語氣,更是沒見到陶千甯本人一面。
看來鎮北侯陸遠橋這條路是行不通了,隻能從關鍵點陶千甯身上下手。
這上京城的貴女,但凡他用點心沒有誰能逃出手掌,上京第一的才女崔秋雅還不是對他唯命是從。
可就是她,幾次三番讓他感到挫敗。
原本是奉命行事,李子淵多少有些不情不願的。可時間長了,他反而品出些不一樣的感覺來,生平第一次覺得興奮與愉悅,竟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
派去守在鎮北侯府門前的下人今日回禀消息,陶千甯出府了。
他馬不停蹄的趕來還是沒有看到她人,“人呢?”
探子畏畏縮縮回答道:“侯爺您來不久前,陶姑娘被人接走了。”
他也很是委屈,在鎮北侯門前日夜看守,好不容易盼到人出府了,便立刻去禀報侯爺。可侯爺他自己來得慢,怨得了他嘛。
李子淵一聽,一種不好的預感,厲聲道:“何人?”
“是太師的人。”
“台君遙......”李子淵默念道,仿佛要将這個名字撕碎般。
他看向身邊的侍從趙卓,疑惑道:“他傷好了?”
趙卓不曾停頓,立刻回話道:“不曾,仍在外府養傷。”
西域來的劇毒,怎會輕易能解的。
李子淵瘋了般推開身前的桌子,吼道:“狼子野心,重傷也不能讓他安分幾日。等着,等下一次便沒這麼好的運氣。”
賤民出身,能爬上太師之位已經是他妄想,竟處處與自己作對,破壞他的好事。
原本風度翩翩的公子此刻仿佛從地獄裡逃出來的惡意,令人不寒而栗。
陶千甯剛一出府便被他的人接走,李子淵感受到一種壓力,“吩咐下去,繼續監視着。”
男人邪魅一笑,嘴角挂着詭異的笑:“可以開始行動了。”
趙卓擡頭看了他一眼,立刻心領神會,“屬下立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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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嬷嬷去書院送完東西回到酒樓,酒樓房間外被人團團圍着,她瞧着那些人不像普通的家丁,于是躲在暗處查看。
少頃,見李子淵領着衆人離開,身後并不見陶千甯本人,才松了一口氣。
看來姑娘可能是等不到自己,先行回去了。
他雖然對李子淵并不反感,可是姑娘瞧着很是讨厭他,他自然也不會喜歡此人。
林嬷嬷立刻回了侯府,守在院子裡的幾個丫頭都沒有看到姑娘回來,他突然有些心慌起來。轉身出了府門又去東街一家家店鋪尋找,直到暮色升起還未尋到人。
林嬷嬷折返準備回侯府看看,剛走至拐角處便看到陶千甯自一輛馬車上下來。
他家姑娘是何等尊貴,怎跟見不得光似得在此處下車。
他剛想上前問問她跑哪裡去了,讓他好找,目光落在她身旁的人身上後,目光中光影閃爍,變幻莫測。
那人他認得,鎮北侯老侯爺壽辰時,他借故去前廳見過此人,他主子的面貌即便是化成灰,他也會記得。
台君遙身邊的人,姑娘何時與他們這般熟悉,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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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平穩的在侯府門前的小街尾巷停下,馬車簡陋并不顯眼,慕七放下腳凳扶着陶千甯下車,“陶姑娘擔待,委屈您了。”
在千堂鎮那段時日,慕七雖明面上對自己嚴苛防備,可在台君遙看不到的時候還是很好的。
陶千甯知道這個人,對他家主子忠心,且為人謹慎小心,是個可靠的人!
陶千甯微微笑道:“先生不必自責,我都懂。”
慕七倏然擡頭,對上陶千甯投來的目光,那眸光中帶着柔柔熒光,仿佛天上的星月高不可攀。這是知道她身份後,慕七第一次同陶千甯說話,心底裡本能的覺得惶恐,尊敬,不敢亵渎。
原本台君遙受傷将他的信念打擊的很重,可她這一笑,仿佛為他指引了方向,立刻又恢複鬥志。
若不是那場災禍,她原本該是這天下最最尊貴的人......
目光中不由得露出些哀傷,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慕七趕快将目光收回,不敢去直視陶千甯。他收回心神低聲道:“陶姑娘慢走,小的先回了。”
陶千甯目送馬車離開,剛剛慕七的目光讓她有些許的不自在,想想或許是因着台君遙的原因,遂搖了搖頭,領着雲秀回府。
剛踏進院門半步,林嬷嬷便迎了上來,着急的問道:“姑娘你這是去哪裡了,害老奴好找?”
陶千甯腳步頓下,這才想起來她匆匆離開,竟忘記讓人給她捎話。
從小她都不會對林嬷嬷說謊,可這件事與她說了,她隻會責怪自己忘記了規矩,惹她煩心,不說也罷。
她擡頭看了林嬷嬷一眼,目光躲閃不自然的看向别處,“東街甚是熱鬧,我就帶着雲秀逛了逛。”
林嬷嬷見她這般說,目光中閃過的一絲微怒被他壓下,不死心的追問道:“逛了這許久,這天都黑了,姑娘也沒買到什麼喜歡的?”
他的甯兒不會騙他,從小最是與自己親近了。
陶千甯掃一眼兩手空空的雲秀,以為林嬷嬷是擔心她不舍得用錢,敷衍道:“雖是有趣,可都是男子所用物件,我用着實在是不合适,便回來了。”
“嬷嬷,我累了。”陶千甯心虛的轉身進入内室,并未留意到林嬷嬷停留在她臉上的複雜目光。
姑娘說謊了,她竟然為了那個男人騙他?!
林嬷嬷心中感到傷心,難過,憤恨,自責。
終究是他沒看住自己姑娘,才給了那人可趁之機。
愣神許久,随後他強撐着進入内室協助丫鬟給陶千甯更衣,見一切妥當,臉上勉強擠着笑意說道:“老奴讓她們備菜,今日我也是乏了,就不在房裡伺候姑娘了。”
“嗯,嬷嬷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