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真的是你嗎？”

柳然眼眸裡湧現出不自然的猩紅色，伸手握住陶千甯的手，隻一瞬後又立刻松開在她手臂兩側不停擺動，仿佛面前是一座搖搖欲墜的冰雕般，想要觸碰卻不敢觸碰。

婉兒？

陶千甯蹙眉，柳然是把她當成了誰？轉瞬想到剛剛她說自己是鎮北侯世子的妹妹，難道他說的是鎮北侯府大姑奶奶陸婉文。

她以為對方喝醉了，伸手扶住柳然的胳膊，溫聲道：“柳大人喝醉了，我扶您去客房休息吧。”

這柳然的年歲與舅父相仿，陶千甯見他這樣，一時悲憫起來。

柳然讪笑道：“讓陸姑娘見笑了，年歲大了，眼神不太好了。”

第一眼他會看錯，可這時早已看真切了，她不是婉兒，婉兒早已死了，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這陸家大姑娘倒是與她姑姑很是相像，一場笑話。

看清楚對方面容後，柳然全身防備，收回了手臂，施禮，“多謝陸姑娘，姑娘先行一步。”

面前姑娘與婉兒幼時相仿的面容，将他的愁絲勾的徹徹底底，他想再吹會風。

陶千甯聽出他口中的抗拒意思，準備離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女子的低呼聲，“妹妹。”

她轉頭看去，隻見陸雲晴從小徑上走來，而身後跟着的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李子淵，他此刻一雙目光緊緊的盯在陶千甯剛剛扶在柳然手臂的雙手上，仿佛刀子一般刺人。

柳然在看到來者後，腳步向後退了幾步，站在陶千甯幾步開外，似乎有意與她保持距離。

陸雲晴來到跟前，低呼道：“阿甯原來您在這裡，我剛剛害怕極了。”

陶千甯不解，表姐怎麼和李子淵在一起，低聲道：“你怎麼尋到這裡來了？”

不等陸雲晴回答，李子淵已先出聲說道：“陸府的馬車突然發狂撞傷了路人，世子前去處理了，陸姑娘擔心陶姑娘您，府中下人看到姑娘朝這邊來了。”

轉頭看向一旁的柳然，“柳大人好巧，竟也在此。”

柳然還在愣神，他原本以為陶千甯是鎮北侯府大小姐，可見後來到的女子才是，而李子淵稱呼她為陶姑娘。

三人說話時他在一旁審視陶千甯許久，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難道當年陶行文帶出來的那個女孩是她？

剛剛将她錯認成婉兒，難道她是婉兒的女兒？

李子淵見他望着陶千甯，沉聲道：“柳大人！”

“呵......”柳然回神淺笑道：“侯爺府上的景緻很别緻，河岸邊的柳樹也很美。”

“在下告辭了。”

李子淵看着那抹幾乎融入夜色的灰色身影，轉頭看了一眼柳樹對面的湖面，那處便是先太子的舊址，他這是忍不住了嘛。

陶千甯留意到柳然離開時與李子淵的眼神，暗暗揣測他話中的含義。陸府所用的馬匹是府中馬場馴養出來的，絕不可能胡亂發狂，更何況看守着的車夫也是老手，怎會出這樣的事情？

陶千甯看了一眼李子淵，“多謝侯爺告知，”她轉頭看向陸雲晴說道：“表姐我們也去看看表哥吧。”

恐怕是李子淵故意支開的表哥，不曉得他那邊眼下是何情況。

陸雲晴也有這想法，兩人正準備離開，李子淵阻攔道：“兩位姑娘慢步，此時府外人雜，兩位姑娘前去做不了什麼。”

他看了一眼陶千甯接着說道：“更何況天色已晚，兩位姑娘單獨出府恐有損名聲，若有個閃失，我無法向鎮北侯爺交待。”

陸雲晴自小按照貴女禮儀教養，一聽到這話有些退縮了，無助的拉了拉陶千甯的衣袖，“阿甯，怎麼辦？”

陶千甯看了一眼攔在自己身前的手，厭惡的向旁邊避開，他這是鐵了心攔住自己，轉念想到李子淵既然要支表哥，想來表哥不會有生命危險，更何況今夜她除了來見柳然，還有台君遙交托的任務。

陶千甯擡頭看了一眼夜空，俯身道：“我實在是擔心表哥，還望侯爺派人前去查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