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老奴拼死也要替我家姑娘正名。”
陸香兒這才意識到陶千甯的意圖,欲起身來按住林嬷嬷,立刻被陸管家攔住,陸安凝眉看着她,“說,從頭說給我聽。”
林嬷嬷這才擡頭,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說道:“姑娘怕耽誤了你的生辰,緊趕慢趕着來上京,這一個多月裡在船上不曾睡過一個好覺。回到院子裡覺得身體乏累便睡下了,不想表姑娘突然闖了進來。”
林嬷嬷看了一眼一旁的崔秋雅,接着說道:“不想表姑娘突然闖進來說要趕我家姑娘出去,姑娘剛睡醒動作慢了一些,表姑娘便發怒摔了茶碗還不慎劃傷了姑娘,老奴上去阻攔也被扇了耳光。”
一旁的崔秋雅連連解釋道:“外祖父,這老奴說謊,我沒有。是她打傷我的。”
“表姑娘這傷确實是姑娘打的。”林嬷嬷看了一眼指着自己臉的崔秋雅,朝陸安點了點頭說道:“姑娘生氣便打了表姑娘一巴掌,可是姑娘自小體寒,在船上又受了風寒,老奴記得當時表姑娘臉上沒這麼嚴重,隻是輕微發紅了些。”
“姑娘沒這麼大的勁呀?”林嬷側頭疑惑的看着崔秋雅,又重複了一遍。
陸安這下是明白了,這個外孫女見母親在祠堂内未占得上風,便獨自去找甯兒的麻煩,傷了人怕被責罰便故意加重傷勢,還提前到衆人跟前來個惡人先告狀。
這不就是她們母女一貫的行事風格嘛。
“你們還有何話說?先是傷人,後又污蔑,還有什麼手段是你們使不出來的。”陸安沉聲問道:“鎮北侯府的臉都被你們丢盡了。”
陸香兒自知此事沒有辯解下去的餘地,轉移話題道:“父親,我也是想着她的身份,擔心辱沒了侯府門楣,被外人傳揚出去壞了哥哥的名聲。晨哥兒眼下還未說親呢,不能為了這樣一個外人壞了前程。”
眼下的意思,其一,陶千甯是陸遠橋的私生女,不值得為了她耽誤嫡長孫的前程。
其二,我是為了侯府着想,這才唱了白臉,父親不能責罰我,反而該稱贊我思考遠慮。
她一直都知道長孫陸亦晨才是父親的心頭肉。
陶千甯的身份陸安心裡知道,可有他有話說不出,“外人,你說誰是外人,她......”
陸秀兒找準時機擡手扶上陸安的手臂,似是回憶的說道:“甯兒今年剛滿十五歲,那便是寶華元年所生,可女兒依稀記得那三年哥哥都在邊境未曾回過家,那......”
塵封的記憶再次被打開,寶華元年陶千甯出生,因接連幾年天象不穩,邊境擾民,當時林氏剛剛生産,他又病重,陸遠橋代替陸安出征驅逐匈奴,連着三年不曾回過家。
而陶千甯的出生實際上與陸香兒有莫大的關系,現如今的三女婿安平侯崔挺當年其實是長女陸婉文的未婚夫,婉兒一心在學藝上,兩人的婚期一拖再拖。
可萬萬沒想到當時還未及笄的陸香兒,竟偷偷愛上了自己的姐夫。
一次安平侯崔挺到府上造訪,府裡的人已經習以為常便任由他随意出入,卻不想在桐安院被陸香兒下了迷煙,兩人行了苟且之事。
而陸婉文當時在先太子府上跟随林太保學習,當日先太子與陸婉文不知為何,誤打誤撞也中了迷煙,這才有了陶千甯。
事後,陸婉文這才搬去了隔壁的丹桂堂閉門不出,而幼娘是丹桂堂唯一伺候她們的人。
後來陸婉文雖然嫁給了先太子,但當時先太子的處境已經艱難,未婚先孕的婉兒成為了陸安心頭的一根刺。
而事後被陸安匆匆出嫁的陸香兒,也緊跟其後懷了身孕,便是比甯兒晚出生幾個月的崔秋雅。
那可是他最得意的女兒,若不是因為這她又豈會卷入先太子之事中,最後喪命的。
當年若不是婉兒苦苦哀求,正妻又以命要挾,礙着二人的名聲,他怎會輕易饒了陸香兒。
這是陸安多年不願回顧的記憶,這麼多年他刻意的縱容幼女,企圖讓自己忘記當年的真相,不那麼痛苦,眼下被提起,不堪和不甘再次湧上心頭。
她們的低語陸香兒也是聽到了的,之前被豬油蒙了的心透了氣,暗自懊悔,她怎麼能忘了這事呢。
陸香兒惡狠狠地看向一旁的陸秀兒,這不是在勾起父親心中對她的恨嘛。
崔秋雅對這變故卻毫不知情,隻一味的拉她的衣角,“母親,你快說話呀,這是怎麼了?”
铿锵鐵骨的陸安被這事羞辱了一輩子,突然又被提了起來,氣憤不打一處來,此前還想讓幼女心服口服,此時便不願再與她們糾纏下去,“将三娘子杖三十,拖去祠堂思過。”
他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崔秋雅,“派人去府上請安平侯,将他女兒領回去自行調教吧。”
外祖連訓斥她都不願了?這是徹底與她生分了。
崔秋雅一時癱軟在了地下。
——
白日裡在酒樓裡受了氣,台君遙回府後心思越發的煩躁,飲了些冷酒才壓下心裡的煩躁,等着慕七的消息。
一直等到二更天,慕七才回來,一看到他進來,原本候在一旁的慕十一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陸姑娘,不,應該稱呼她為陶姑娘,是鎮北侯老侯爺養女的女兒,自幼養在千堂鎮,前幾日陸亦晨才去接她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