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此刻怕是正手忙腳亂着,他們一時半會還想不起她來。
今日崔秋雅未曾與陶千甯打過照面,依照她的秉性,等擺脫了表哥必是要來尋她的。
陶千甯這一睡便到了申時一刻,她剛起身收拾妥當,算好了時辰準備去拜見外祖父,便聽到院門被大力的推開。
“給我滾開。”一聲刺耳的嚣張聲傳來。
“表姑娘你不能進,我家姑娘還......”林嬷嬷的聲音。
陶千甯忙向雲秀示意讓人進來,自己也起身準備出去,擡腳剛跨過門檻便聽到院中一聲清脆的呵斥聲,“憑你是誰也敢攔我。”
陶千甯眉頭蹙起加快腳步,卻還是沒有來得及阻止,隻聽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林嬷嬷單手撫臉目光中是隐忍着的怒意。
而對面一身水紅雙蝶纏枝裙,頭上是一整套的白玉纏枝蝴蝶頭面,耳側的金枝蝴蝶發簪此刻正不停擺動,似乎還意猶未盡。
上一輩子百般羞辱自己的人此時再見到,陶千甯太陽穴處傳來一陣強似一陣的疼痛,雙手克制的交纏在一起,強迫自己壓下想沖上去掐死她的沖動。
崔秋雅比陶千甯小了半歲,要到深秋時才及笄。
可明明還該是小姑娘模樣的她,卻偏生要打扮的過分濃豔招搖,臉頰上的嬰兒肥也早早的褪去露出消尖的下颌角來。
一副趾高氣揚不好惹的模樣。
陶千甯深吸一口氣收起眼底的恨意,裝作不認識崔秋雅的樣子緩緩走到她的面前,“這位便是阿雅妹妹吧?”
對面的人聽到聲音轉頭看了過來,當看清楚陶千甯的容貌後,眼底掩不住的驚訝。
早聽聞她是大姨母幼年身邊伺候丫鬟的女兒,外祖父可憐她擡了養女的身份,可也改不了低賤的身份,竟還敢與母親作對。
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這賤婢的女兒會生的這般好看,看的她生出了些嫉妒來。可轉瞬又得意到,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在這上京看重的是出身。
她可是安平侯嫡女,外祖是鎮北侯爺。
崔秋雅頓了頓後嫌棄的撇開了頭說道:“少同我攀交情,誰是你妹妹。”
陶千甯并未生氣,唇角掀起一抹笑意,心平氣和的說道:“這麼說是不相幹的人了。”
她擡起自己的手腕,仔細的端詳着右手的紋路,慢悠悠的說道:“即是不相幹的人打了我的嬷嬷......”
崔秋雅被她說的一愣一愣,奇怪的轉頭看着陶千甯等着她說下去。
“那肯定是要打回去的。”陶千甯并未給她反應的機會,迅速擡手打在崔秋雅的臉頰上,順帶将剛剛看着非常礙眼的發簪打落在地上。
“啪”,清脆的聲音比剛剛她打林嬷嬷的聲音響多了。
這一掌陶千甯用了十足的力,好似要将上一輩子所有的恨都發洩出來。
崔秋雅猝不及防的受了一掌身軀接連踉跄了幾下跌坐在地上,身後跟随着的下人顯然也被這巨變吓到,尚未反應過來扶她。
狼狽的崔秋雅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陶千甯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身邊服侍的丫鬟連忙上前想扶她起來,被她胡亂的推開。
崔秋雅起身準備朝陶千甯沖來,立刻被身邊的嬷嬷攔住,在耳邊嘀咕了一陣。
原本氣勢嚣張的人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嬌滴滴起來,一手捂着臉一手指着陶千甯的鼻尖哭泣道:“你敢打我,我要告訴外祖父。”
陶千甯仿佛并未聽到她的話,朝發紅的手掌輕輕吹了一口氣,嘟嘴對林嬷嬷撒嬌道:“嬷嬷,手好痛。”
好似剛剛打人的不是她自己。
而林嬷嬷和雲秀從未見過自家姑娘這般生氣,竟還打了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
崔秋雅沒想到她竟不把自己當回事,叫嚣道:“你......你等着......”
陶千甯看着狼狽離開的背影,從鼻翼間哼出一口氣。不過是未及笄的小丫頭,縱使身後有母親指教,可又能如何呢。
前世若不是她太過心善,怎會被害。
等人走後,陶千甯心疼的摸上林嬷嬷漲紅的臉頰,“可還疼?”
初到侯府,先是惹怒了三姑奶奶,然後是打了表姑娘,林嬷嬷哪裡還感覺到疼痛,不住的說道:“姑娘呀,老奴受點傷不要緊,萬一老侯爺他......”
她家姑娘與老侯爺多年未見,情分到底還有多少她心裡沒底。
陶千甯撇嘴走向室内,“誰說不要緊,你們都是我帶來的人,誰敢傷你們,那便是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