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匡愚遞來一封信：“給您的信，從京城來。”

難道是阿姐？不過若真是她，匡愚便不會這般開口。

我接下信打開，信中道：

那人鬧着要離開。

竟是新月寄來的。第一句話便讓人發笑，叮囑陸玄的話他是一點沒記住。

信中接着道：

他隻願住七日，再如何勸都不聽。幾乎數着日子過。七日一過，他便迫不及待要離開，診治後左右也不影響，我沒攔着，流川也沒管。他這般脾性索性就給了些藥一同離京。如今應快到富甯，你多勸他，你較聽你的話。

收起信件，擡頭正巧是陸玄走了過來。白日一瞧，這官服更是好看。回京後要多多獎賞其部門。

“怎的這樣早就過來？”我笑道。

“下官怕耽擱。”陸玄道，停在我面前，有些局促。

“這是怎麼了？”我又笑道。

“下官能和您一塊去嗎？”陸玄看着我，聲音帶着些請求。

“你便這樣擔心？”我笑意有些減少，原先他在官府這樣受人冷落？

“嗯。”他點點頭，沒有多說。

讓陸玄試着處理此事還需和張閑說一聲，畢竟有關銀兩。于是我答應：“那你随我去。”

陸玄跟在我身旁，氣息微弱，我皺眉，莫不是個死人。

頓時有些心慌，我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他随即停下，開口道：“大人，怎麼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又看向他傷口處，是個活生生的人，那為何會這般呼吸低弱。

陸玄發現我沒回話，正來回審視着他，瞬間緊張，原本平靜的雙眸此刻立即轉向一旁，躲開我的視線。

“我給你的藥都有按時吃？”我問道。

“嗯。”陸玄迅速回答，“一直都有吃。”

我再次看向他的眼睛，淡淡道：“你離京時，醫館可有配藥給你？”

“有。”陸玄答道，眼裡很是真誠，“醫館很關心下官，下官不敢撒謊。”

我收回視線，微微點頭，轉身向前走着，問道：“藥可有剩餘？”

“下官趕着來富甯，還有剩餘。”陸玄語氣有些怪異，似乎有一絲委屈？說完後他輕歎一聲。

我看了他一眼，被這想法逗笑：“那你為何這般着急。我又不是不回京城。”若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也不急于一時。

陸玄看着我，别扭道：“下官不想再吃藥。”

我挑眉笑道：“正巧，待會我請大夫來給你診治，這藥還是要吃。”

“大人……”陸玄哀求道。

“好了。”我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繼續道，“我不會給你開藥，隻吃大夫給的即可。”如今他身子好得差不多，我也不必花藥材。

“那下官就不吃了。”陸玄耍脾氣。

我停下腳步，如今官服也有了，該如何哄騙他吃藥。

短暫的沉默讓陸玄有些驚慌，他立即開口：“大人，下官、下官……”

“你若不吃，我今日便派人送你回京。”我思索片刻，給出了個溫和的理由。

陸玄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連呼吸都已消失。我不解，扭頭看去。他愣在原地正擡手抹淚。

我吓了一跳，連忙走過去問道：“怎麼哭了？”

“下官昨日才到的富甯。”他哽咽道，“您今日就要趕下官走，哪有這樣狠心的。”

有些強詞奪理。

他又道：“您就這樣不願看見下官？”

“話不能這樣說。”我放輕語氣勸道，“查案需要康健的身子，否則影響進度。”我想起富甯這段時日發生的事，真是百般艱難。

陸玄繼續抹淚，閉口不言隻傷心地盯着我。

我回想方才我二人的對話，他似乎沒有拒絕吃藥。

“……”頓時我有些氣噎，他非要吃苦藥？我掃了他一眼，莫不是吃藥吃出了耐性。

我可沒那麼多藥材給他吃，如今養身即可。想清楚後，我安慰道：“好了，先等大夫診治。”

他緩緩點頭，又自顧自地在那掉淚。我開口道：“若再哭，便要錯過時辰了。”

我和張閑還有正事要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