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閑的聲音異常遲疑,滿是不解。
我腦中閃過一絲不對勁,看來又出事了。我甚至感覺有些煩躁,沉默着聽他的話。
“下官确實派人送去了所有官員的畫像,連同方大人,甚至還有下官的畫像。”張閑繼續道。
“你的侍衛出事了。”我沒了客套的心思,直接道。
身旁突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來來往往。我拿起畫卷又遞向一旁,雲恕伸手将其接過,開口道:“您有何吩咐?”
我依舊沒回話,雲恕走到我身旁,垂眸看了我一眼,接着道:“屬下為您沏杯茶。”我點頭,手搭桌面,緩緩轉身靠坐椅子,這才擡頭看向面前的人。
張閑未在正堂,方才那侍衛也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未見過的侍衛。我盯着他們依舊沉默。
他們迅速行禮跪地道:“回大人,屬下是張大人的侍衛。原先送信的侍衛并非官府的人。”
“官府侍衛可真多。”我有些無奈,還有這麼些陌生的面容。
可他們聽完卻渾身透着害怕,身子伏得更低,頗為迅速地開口解釋:“官府侍衛的數量并未逾矩,望大人明察。”
我有些懶怠也就沒回話,另問道:“張大人口中所言大打出手一事,具體情形如何?”
“侍衛在送畫像走後不久便有人突襲官府,行動迅速,功力了得。”說完後他們陷入了沉默,我皺眉,“然後呢?”
“官府并沒有這樣實力的侍衛,所以隻會是您的侍衛……屬下就和張大人說明了情況……”不知是否是覺得自己理虧,他們的聲音越到後面就越低,最後張嘴動了動并沒有出聲。
我正撐着腦袋在聽他們答話,忽地聽得這話,還沒擡頭就笑出了聲,我放下手看着他們,強壓笑意頗有些不可思議道:“所以你們也沒看清突襲侍衛的臉?”
“是。”他們聲音低低的,就像風吹。
心情瞬間在煩躁中多了些趣味,我開口道:“那有幾人,你們可注意了?”
他們稍稍扭頭交換眼神,但仍是面面相觑,最後有人道:“與其交手的并非屬下等人,那些侍衛被打傷如今還在昏睡。當時屬下趕到官府,他們隻和屬下說了這些話便暈厥了。”
我笑道:“那你們為何肯定是我的侍衛?”
“畫像中有您的姐婿,加上官府的侍衛在不知不覺中被人襲擊,所以屬下猜測……”他們說着又不敢說完,聲音便降了下去。
我減少了些笑意:“張大人覺得我會偏袒方景衡?”
“不敢。”他們立馬開口,雙手叩地又道,“大人并不知曉屬下的猜測。”
“好了。”我看他們還要再說,但我沒耐心聽,“都起來吧。”
“……是。”他們收手起身。
“你們沒人跟着送畫卷的侍衛一起去?”我問道。
“有,但都被一同襲擊。”他們悄悄擡眸,轉瞬又低了下去,“屬下将其帶回官府後,就看到了先前被突襲的畫面。”
“當時您在那位百姓家中,屬下也就沒進去,隻是……”
這時雲恕端着茶盞出現在門前,他們感受到身後來人,尚未回頭便默契噤聲,又迅速地側身讓開一個口子。
雲恕勾唇笑了笑,穩步走到我面前:“您先飲茶,屬下先和他們聊聊?”她說着這話時,眼裡閃着些許喜色。
我看着她眼裡躍躍欲試的興奮,想起在府門前,她那快速出拳的利落模樣,不免歎氣道:“就是知曉你的實力,才不讓你來。”雲恕抿了抿唇,稍顯失落。
我敲了敲她的頭,笑道:“你倒傷心了。方才你為何出手?”
“屬下聽到有人竟能和匡愚‘大打出手’,不免有些激動。”雲恕彎腰靠在我的耳邊輕輕笑道,“但屬下出手發現并非這般。如今這幾人面生,屬下還想嘗試。”
“他們不如方才那人。”
“哦。”雲恕收起笑容,起身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站在原地顯得很是冷漠。
這小孩子氣性倒是率真得很,我彎眸搖了搖頭,看向他們又道:“那你們可看清襲擊送畫卷侍衛的面容?”
他們還是搖了搖頭,但開口道:“屬下猜測應是有兩批人。一是在官府突襲,二是調換送畫卷侍衛,隻為了拿走方大人的畫卷。”
我看着他們,眸光閃了閃,笑問:“可當時我的侍衛都在我身旁。”
他們果然又緊張起來:“您的侍衛總是神出鬼沒,屬下隻是鬥膽猜測,并非心存惡意。”
“你們還觀察我的侍衛?”我問。
“……”幾人神情一僵,不敢再回話。
“這麼說來,你們和她交過手?”我笑道。幾人忙不疊地點頭,似是在證明自己。我笑意漸起,難怪認為是匡愚。
“此次我可以不追究,日後莫要胡亂猜測。”我視線在幾人身上來回繞了一圈,又叮囑道,“也莫要随意跟蹤我的侍衛,省得被打。”
“是……”幾人的聲音就像冷掉的茶水,毫無波瀾又透着平靜。
我滿意地看着他們的反應,玩鬧的心思也已達成,我擡頭雲恕,彎眉笑道:“你可有話問?”
雲恕眼底掠過一絲笑意,看向他們挑眉道:“你們和匡愚交過手,竟還認為此次是她的手筆?”
“可能她手下留情?”
“或許她隻是為了給季大人出氣?”
“保留了實力?”
“不想二位大人關系鬧得太僵?”
……
幾人一連串給出了好幾個回答,快速得像是在嘴裡時常念叨,就等着有人問話。
“其實也隻交手過一次。”他們最後道,“被警告後就不敢了。”
雲恕低頭看向我,笑得開心。
我掩嘴輕笑,站起身走到他們面前:“走吧,去看看張大人。”幾人愣在原地。
雲恕跟在我身旁,渾身透着喜悅的氣息。我笑道:“你倒是會問話,平日不曾這般伶牙俐齒。”
“看低匡愚的能力,屬下實在看不過去。”雲恕忿忿道,“您也攔着屬下。”
“他們實力不如你,又何必費心。”我笑歎,“早些見到匡愚最重要。我們還要探尋真相。”
來到張閑處理官文處,他正奮筆疾書寫着什麼,時不時擡起手揉着額角,桌旁放着一碗藥湯,身邊沒有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