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财順着我的視線看去，又扭頭看向我，笑道：“請吧，季大人。”

我收斂笑意擡腳向前。衆人看到我走來并未有多少情緒起伏，隻匆匆看了一眼，可在看到我身旁的沈清财時便目露震驚，來回看着我和他，更有甚者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仿佛沈清财背叛了他們。

我看着他們的表現便能猜出個大概，不知沈清财會如何應對。我掃視一圈依舊微笑沒回話。沈清财看向我，我亦看向他。他等了一會兒，不服氣地點了點頭，氣笑了一聲，這才看向衆人開口道：“今後季大人會幫助本官拿到想要的東西。”

我也笑了，這沈清财還是給他們吃了顆定心丸，倒是會說話，也不給我留後路。衆人聽完後，雖依舊震驚，但眼中的情緒已經緩和很多，又看了看沈清财，似乎想了個明白，接連點頭笑道：“是，還望季大人能鼎力相助。”

“不必如此，能助沈大人成功的是各位。”我看向衆人，發現原來那人果然不在，于是我又開口，“今日宴會意義重大，能到場出席之人都是沈大人的左膀右臂，希望各位将來能忠心幫助沈大人，不存私心，不生二心。”說完後我看向沈清财，他正盯着那些人觀察他們的神情。我淺淺勾起嘴角，多少能聽出些言外之意。

我收回視線，所站着的那些人有的眼神清亮，有的躲躲藏藏、暗自遞眼神，也有的壓下情緒裝作無畏地和沈清财對視。沈清财一一看過他們，一時間空氣沉寂，感覺日已西斜，陰涼無比。

沈清财緩緩點頭，其中也有人也不着痕迹地應和着。我看向那幾人，确實眼中沒有背叛和心虛。這麼多人，難道隻有這幾個才是沈清财的心腹？我又掃向剩下的那些人，這些竟然都不被信任？

不過可惜那幾個心腹确實不在兇卦之内，還真是有利沈清财。這大師多少有些能力。那幾人眼神堅定，看來我是難以撼動其地位了。不過今日确實也不必用到幾人，日後處決他們的另有其人。

此時依舊無人回話，難得的沉默。沈清财面露驚訝，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景，感受到他看向我的視線，我目視前方，餘光都懶得給他。衆人正盯着他等他的回話，沈清财還想将這燙手山芋扔給我。沒得到我的回應，他又看向衆人笑道：“季大人說得沒錯，本官都很信任各位。”

衆人輕舒口氣，默契行禮道：“下官定不留餘力幫助大人。”

宴會的寒暄怎麼這樣久，戶部的人為何還不來。此時沈清财點頭後沒再說話，我隻好開口接話：“各位可知今日為何設宴？”

“當然。”衆人回話，可眼神各異。一部分是知戶部運鹽，一部分是為了解卦。原來從一開始就已經分好隊伍了。隻有我和沈清财兩者都知。我了然輕笑，難怪那官說若是透露定是由我之口。原以為是要将我驅逐出他們的陣營，原來是我和沈清财一個陣營。我餘光掃向沈清财，這人還真是有計策。可戶部運鹽一事可是很有油水的呢。

我挑了挑眉輕笑道：“聖上讓戶部掌管運鹽一事，因看重沈大人特将此事交由沈大人，今日誠邀各位參宴是讓各位出謀劃策如何完美地完成五日後，由京城運鹽前往江南一事。”

衆人一聽，知道此事的更是喜悅，眼中閃閃發光，如此重要的事情能讓他們參與看來真是信任和肯定他們。可另一部分人卻面色發黑，眼裡蕩漾着驚訝和不滿，也有被欺騙的惱怒。沈清财一聽我這樣說，立馬扭頭看我，眼裡全是怒火，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卻又要故作灑脫地笑道：“季大人真是心直口快，原本是打算在宴會上告知各位。”

那部分人看向我，又緩慢地移開視線看向沈清财，勉強開口笑道：“季大人真是厲害，才剛入官府便能得大人這般器重。下官真是佩服。”

我看向他們搖頭拒絕其恭維：“是因為沈大人說過各位是沈大人的心腹，與沈大人心思一緻，方才還派人去調查季府，隻為減輕各位的負擔。”

他們神色有所緩和，我又道：“戶部的人想必各位并不熟悉，沈大人亦派人引薦各位于戶部官員，真真是良苦用心。”話裡話外把沈清财撇個一幹二淨。

沈清财聽着我的話笑出了聲：“你倒會說。”他又看了我一眼，雙拳沒絲毫放松，眼裡的敵對更甚。

他們聽完這才喜笑顔開，那部分人也一同喜悅，同聲道：“下官定不辜負大人的信任。”

此時侍衛前來通報，戶部的人終于來了。我看了過去，并非戶部高官，我看其官服，看來隻是掌管此次運鹽的官員，但他們進來後與沈清财很是熟絡，原先知道此次宴會目的官員亦是寒暄，隻有那幾個心腹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未動，神情愈發冷漠。

我看向沈清财，這人到底怎麼想的。信任的人反而不讓其參與。是知道此事不對還是不願他們得利？我抿唇壓下笑意。

沈清财也沒和戶部的官員多說，隻在他們的耳旁說了幾句，他們立馬看向我，眼裡是強烈的探究意和擠兌意，但也隻是一眼，又迅速看向沈清财心腹，眼裡全是真誠與信任，擡腳走向他們，邊說邊伸出手拉着他們，輕聲道：“久仰久仰，今日一看，遠比沈大人口中所說，實在是順國之才。戶部備了些禮，在宴會結束後會送到各位府上，聊表心意。”

“哈哈哈哈哈……”幾人的冷漠瞬間消失，點頭表示明白，大笑道，“能得大人青睐實屬下官之幸。”

他們沒說兩句，戶部的官員走到我面前行禮道：“見過季大人。”然後自顧自起身譏諷道：“季大人一人倒是底氣十足啊。”

我沒管，開口道：“今日若隻靠各位，興許勾結之事會被暴露。”

冷笑聲起，他們看向我：“那還能是誰。”

“各位與沈大人熟絡，但似乎第一次與，”我掃了方才那幾人一眼，“看來不是很熟啊。我既然一早就知曉沈大人計劃，又豈會破壞。”

“哦？季大人竟願‘同流合污’？”他們笑道。

“若說運送便利，我倒認識一人。”我微揚嘴角。這時他們眼裡果然閃過一絲認真，但依舊鎮靜道：“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