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到,他很想你,所有人都很想你。”她開口如暖風吹拂,讓人頓感安心。
他扭頭看她,又看向我所站的地方,眼神詢問是否正确。她點點頭。
他看着我開口:“徽兒,盡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很抱歉就這樣離開你們。希望今後你要過得更加開心自由,不會再受到季煜身份帶來的束縛。”
我快速擦掉落下的淚,微微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傳過去:“阿兄,你從來就不是季府的束縛。”他聽完後雙眸含淚,轉身又回到了她的身旁,埋在她的頸間輕聲哭泣。
她輕輕拍着他的背:“如今可信了?”他緩緩點頭,起身吻在她的唇瓣後又站在她的身旁默默不語,隻緊緊握着她的手。
她安慰似地擡眸看了他一眼,心疼地歎了口氣,放開他的手走到我面前:“我們都過得很好,徽兒不必擔心。如今你我不是同一個地界,所有的事情就要靠自己了。”她擡起手,一枚玉佩展現在我面前,“這個玉佩雖不重要,但當時已丢失。我離開後這枚玉佩又回到了我的手裡。原先可做将軍府的信物,如今我把它給你,留個紀念。”
我伸手接下,低頭看它時淚又落在其上。她開口:“雖說是個紀念,但還是不要拿出季府的好。如今季煜雖死,但此物畢竟是将軍府的東西,恐他人再搬是非。”
“我把它留給徽兒,是因為我很想你。且這枚玉佩在我這也無用處了。”她的手又輕撫我的發絲,“你還如此年紀就要經曆這些,是很辛勞的。”
我哭得不能自己:“可您不也是麼。”我放聲大哭,一直抓着那枚玉佩在哭。
他走到她的身旁,默默地站着。“我真的很害怕你離去。”他開口道,“這些你從未與我說過。”
“總歸是以往的事,不必說出增添你的恐慌。”她輕笑道,“我不會離開的,如今不是生前了。”
我心髒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我暗自用手在空中畫了幾筆,稍微穩定自己的情緒。
“好了,”她看着他落淚,又擡手給他擦掉,可顆顆連續不斷。她看了他一眼,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輕碰在他雙唇,捂着他的雙耳道,“你就站在這兒等我,我還有話和徽兒說。”他的情緒瞬間被安撫,乖巧地站着,淚痕還在面頰。
我看着他這副模樣,想起當年我為她二人測算時,他也是這樣的安靜。原來阿兄一直知曉那場賜婚的隐喻?所以從那場賜婚開始,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二人做錯事?
我又看向她,她堅定的眼神如一碗萬神湯,在較藝上她也是這般,如此一來我也恢複了鎮靜。
她沒再管他,走到我身旁輕聲問:“丞相如今還好麼?”
“從卦象上看,丞相有離京想法,應是過兩年。”我開口道。
她笑了笑:“他也可以稍作休息了。丞相離京時還望徽兒替我去送送他。”
我點頭:“您放心,我既能看到便會去做的。丞相是個極好的人,遠離京城也好。”
她歎了口氣:“丞相之位高而懸,他未必有精力去應付。”不知她又想起什麼,更是連連歎氣,“其實原本我們的退路都已想好,可不知差池在哪,就是少那麼一步。”
“京城是個巨大的名利卦,唯有心狠才能占據一席之地。”她道,“這就是季煜被針對的原因。但他不在京城也就不知這些具體的權力争鬥。”
鈴铛聲在耳邊萦繞,我知道自己要回去了。
她又問:“薛府的薛懿如今可好?”我點點頭:“她很想你。”
“清泠呢?”她問。
“如今在季府裡,心情恢複了很多。”我答道。
“流川呢?”她問。我有些驚訝,竟想得這樣全面,我也點頭道:“他辦事能力很好。平常神出鬼沒很少見到。”
她又問了些問題,最後笑道:“那就很好了。大家都在向前走。”
“您倒想得開。”我深深呼出一口氣。
“想不開的如今也隻能想開了。”她擡頭看天,“這裡沒有朝堂屋檐的限制,是個好地界。此地界真是廣袤無垠。”
“您值得如此。”我開口,“天宮接下您的案紙,功德無量。陛下派天神判此案,您得天地供奉,壽增無數。”我看向她身後的他,“與阿兄相守地久天長。”
她又笑了笑:“不必天神斷案,我也會與他如此。我知徽兒有非凡能力,若能面見陛下,還望徽兒替我拜謝。若無記憶地重來一次,我依舊會如此,一步一步地毫無偏差。我從未後悔。”她摸着我的臉,柔聲道,“徽兒也要做到不後悔。在天地間若要選一個對得起的人那隻要對得起自己就夠了。”
“我所創下的一切都不會消失,人世間善與天齊,得民心者勝。我的權勢在短期内是不會消失的。聖上是個明君,他知道該如何做。”說完她又看向身後站着那人,他立馬就走上前來摟着她站着。
“徽兒要回去了。”她開口,“你要與她告别。”
阿兄提起情緒看着我極其鄭重道:“徽兒萬事小心。回去後和優兒說我也很想她。我雖不能看到你們,但我都能感知。母親和父親也勞你二人照顧。”說完後他又看向她,“我站的位置可對?徽兒能聽到嗎?”她點點頭。
我有些無奈抿唇:“怎麼這樣悲傷,以後還會相見的。我有這樣的能力。”
“徽兒,”她開口,“能力再大也需氣力支撐,以後不必常見面。心中想念已是見面,你需留氣力應對你的生世。”
“不要随意使用自己的能力。我希望你健康。”她開口。我立即反對:“我這不是随意。”
她輕聲笑了起來,與鈴铛聲同響,手裡的梅花在風中搖晃。
“以後見面就是很久很久以後了。這裡與原先并無多大區别。我們過得很好,你不必擔心。”
她們開始離我遠了,我不願走,又向前走了兩步。她伸手蓋住我的雙眸,輕聲道:“徽兒,你該回去了。執念也要放下。”
下一刻,鈴铛聲放大,我睜開眼睛,鼻間的香氣消失,我面上感受到的是寒涼,淚聲滴答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