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耳不聞。我繼續自己的悲傷:“您若不回來,我就去找您。”
女師敲我的頭:“你以後在官場了,哪能就這樣簡單地離京,況且離京牽扯的事多,也危險。”
“我不管。”我看着女師道。
“好了,”她捏了捏我的臉,“就期待我送你的禮品吧。”
我站在城門送離女師的馬車,岱淵站在我身旁道:“曠女師與您說了什麼?”
我不禁有些驚訝,岱淵怎麼突然這樣發問,于是轉身看她:“她和我說三年後會回來見我。”
“曠女師身上的氣息悲中有喜。”岱淵道。
我點了點頭,原來岱淵也看出來了。沒有多說,我帶着岱淵回到府上,正巧阿姐還沒離開。書房裡,阿姐還在寫着信。聽到我的問話,放下筆道:“她早晚都會離開的,這裡就不是她的歸宿。”
“阿姐為何這樣灑脫?”
“不是我灑脫,是她願意為我停留。”阿姐起身陷入回憶。
“當初我遇見她時,是在一家珠寶店。店家出了一個考題,在兩刻鐘内制作出符合要求的項鍊。我與她角逐第一,她對珠寶古籍頗有研究,我技不如人也就沒能赢下店家所給的獎品。離開後,我又在首飾店見到了她,她似乎在和店家商量買下一件舊首飾。我看她氣度不凡,應是官家女兒。本打算買好給你的禮品後就離開的,但她在首飾價格與店家有了分歧。我正好有閑錢,就幫她買下。後來她與我道,這首飾是舊物,有很高的收藏價值。與其相聊中,我得知她是府上女師,後府上的人因官途出了差池,整府獲罪。她因教導府上小姐,也獲罪流放,家人亦被牽連而被驅逐。可她家人被驅逐時她并不知情,甚至在未獲罪之前就已消失不見。她離開那府時,錢财也被拿走,隻孤身一人離府。得知家人遭此橫禍,她想盡辦法找她們,卻都一無所獲。可錢财也沒了,因此她想去其餘府上當女師獲得些銀兩,可出乎意料的是都拒絕了,就像是知道她是‘獲罪’之人。聽說珠寶店有這考題,便想着獲得禮品後拿去典當。可在首飾店看見心愛之物後便念念不忘,最終還是選擇買下。她與我說以後會繼續找她的家人。
“我來幫您找。”阿姐開口道,“但我想請求您幫我一個小忙。”
“如此大恩,莫說是小忙,即使您讓我為您去死,亦是在所不辭。”女師道。
阿姐立刻道:“不必這樣悲觀,您肯幫我便是你我的緣分。我想請您到我府上,教導我的妹妹。”
“敢問您的府邸在何處?”女師有些局促,“我怕耽誤您。”
“我是京城季府的季優。”阿姐道。
女師聽後,驚訝地盯着阿姐,許久都未回話。“您……您居然是季大人?!”這句話震驚不已,“可您怎麼會到這裡?”
“我到處逛罷了。”阿姐笑道,“這麼說您同意了?”
“當然,有這樣的賞識我如何能拒絕。”女師道,“大人的妹妹如今年齡幾許?”
“十二。我妹妹單名一個徽。”阿姐道,“不必過多擔心,徽兒一直在念書。”
女師道:“徽兒能接受我嗎?”
阿姐笑道:“當然。徽兒一直希望有位女師,我也找尋了很久。原以為您是某個貴府的女師,所以我沒理由開口。如今您能選擇到季府,我很感謝。”
阿姐從回憶裡抽身,看着我道:“她說過之後會離開找尋自己想要的東西。在成為女師前,她已遊曆多地尋找各種珠寶。後來收了心潛心研究古籍,沒成想遭遇劫難,險些蒙冤落獄。”
“她在府上待了三年後本打算離開,但是她舍不得你。”阿姐道。這話讓我眼眶一酸。
“回京後,我讓她改名換姓在京城站穩腳跟。如今也都變好了。”阿姐欣慰道,“好在沒埋沒她的才華。”
“不過,”阿姐的語氣降了下來,“她的家人我一直在找,但一直沒找到。順國太大了。”
“那此次不正是回去看她們麼?”我開口。
阿姐擡頭:“是也不是。她們早在兩年前就已找到,雙親已患病去世。”
我瞪大雙眸:“為何?”
“因為她們在被送離那府時被告知她早已被流放。二人不願放棄但找尋多年無果,心結難消後郁郁而終。”
“這幾年她也查清了當年的真相,在找尋家人的途中一直搜尋相關證據為其翻案。狀紙交到官府後,阿嫂還其真相。但在三個月後,就得知家人已經逝世。”
“她的家人也一直在研究有關珠寶類學識。整理相關書籍和制作、收藏珠寶也是她們一家人的心願。所以她一直就想要離開。”阿姐道。
“如今知曉較難尋覓的珠寶原料。她覺得自己也該離開了,并且她還要回去報仇。這些年得知當時她的處境以及家人一直在被追殺都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因為她家人所研究的珠寶成果并未分享給那些貪官污吏,所以他們設了陷阱要坑殺連她在内的四口人。”
我呼吸有些急促:“那這麼說……”
“嗯。”阿姐點頭,“近日才知曉她還有一個妹妹活着。她害怕妹妹慘遭迫害所以要趕着回去先見到妹妹。如今她是要去接妹妹。”
胸腔堵得慌,我不知如何回話。“這麼多年,女師竟未和我說過。”我喃喃道。
阿姐道:“她又如何會說。她原先甚至不願與我開口。别看她如今侃侃而談,實際犟得很。若非我逼着她說,我亦不知。”
“所以女師回去是安全的麼?”我問。
“嗯。我派人跟着回去,并且留了些話。”阿姐點頭,“她能照顧好自己。”
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很擔心。“女師這些年都不曾離開京城,這如何了得。”
阿姐道:“她決心不小,能夠做到。隻是報仇難免會有刀光劍影。我也派了人保護她,亦會助她完成報仇。”
“那女師的店鋪又該如何?”我又問。
“我請了專職的人來管理,不必擔憂。”阿姐道。我這才微微放心,怎麼是這樣的驚心動魄。女師還說隻是離開去找原料。
阿姐看我陷入沉思,問道:“她如何與你說的?”
“三年後與我見一面。”我道。
“三年?”阿姐有些訝異,“她确實是舍不得你。三年時間很短。她與你見面後,下一次應是她完全處理好自己的事務,返京不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