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真有意思，也是别扭。

“她修煉主要是吸收善念，可有時善念實在少，後來會用山間草木向上的活力來習法術。不知你是否留意，這兩個地界的草木山川等都很蓬勃明亮。她習法後也會帶其提升，連這地界中的空氣都是清爽有益。”桑奪說着有些驕傲，“我原身便是這山林之靈，因此也能給予幫助，與她共守地界。”

“她力量強大，但邪物吸收邪念速度太快，力量更強。原先是先挑釁我，我若打不過她才會出手。這百年間她的力量增強了很多，亦能輕松掌控返生術。看來她離開的選擇是正确的。有惡的地方就會有善。”

“我曾問過她可否習此法術，她不允許。她覺得我性子太軟，容易激動，不适合此法，且我沒有實力去掌控它。返生術回來的人，也會被潛藏在村莊中的惡鬼知曉，因而會圍剿村民和她。她有實力面對衆鬼出手，而我确實不及此。這些年來，我都記不清她到底打退了多少惡鬼。”

我聽着思緒卻偏到了另一處，桑奪性子軟？哪裡來的歪理。莫名其妙。

“您守的這個地界這些年來可有惡鬼出現？”我問。

“不曾。”桑奪道，“都已除盡。所以她才會離開。”

我看着他略帶失落的神情，怎麼這般執迷不悟。

仙人離開除了她的理由外，這個地界的惡鬼定是全被她驅趕到了那個地界，因而更要加強屏障以防有惡鬼入界。那裡的惡鬼本就多，加上被驅趕而至的，其力量更是強大，所以仙人才會陷入沉睡。

好在桑奪力量不至于打開屏障，否則仙人沉睡這段時日桑奪應也會付出些勞傷。

仙人給桑奪留下了一個風景秀麗，百姓和睦的地界。

“現下那邊的惡鬼得了判決已然消失，林中那些邪物也被她盡數消滅。終于是圓滿了。”桑奪道。

提起判決，我又想起仙人說的“今日判官最大”，便問道這是何意。

桑奪忽地臉色一僵，看來是想起了自己的失誤，頗有些劫後餘生道：“判官是地界最重要的存在。我們會收到神的指引，在固定的時間點升堂判案，判各類案件。判官處決不能違抗，即使是力量強大的她。若是正直判官，會持正義處理，衆人歸位。若是無良判官，會釋放惡鬼，擾亂地界，也會随意殺生。她就要多花心思鏟除惡鬼，我會入門中找尋良魂再次接引。等待下一個判官。”

“要等多久？”我問。

“不知。”

“其斷案後會所造成的不良後果如何解決？”雖然桑奪話中已有解釋，但我還是不解。

“判官隻判一日，隻有那一日是至高無上。若其懷善便能回去，若其亂來，那第二日便是她來審判。無良判官最終都會留下三分魂魄而返，一生受苦而長壽。”

“被判慘死的良魂善人被再次接引回來後，她會施展返生術。因亂判再次取得生路的惡鬼會灰飛煙滅。”

我看向桑奪，他眼神銳利，怒火中燒。看來是由他直接打散惡鬼魂魄。

“而被判得好報或是投胎享福的惡人，她會親自逮捕，直接剿殺。”

難怪當時仙人那樣生氣。且不說會有魂體趁機穿過返生門回世，這數目若是與簿子上的不一緻，也會引起動蕩。若再遇無良判官，仙人和桑奪要解決的事會多上好幾成，法力也是消耗巨大而難補。

“我很感激你。”桑奪深深喟歎，“否則要花上些許時日去平定險境。她的法力也不會浪費過多。我也能在她面前多幾分情面，不至于冷落我。”

我行禮道：“您不必客氣。善惡有報，我定不會判錯。”

我二人突然無言。

想了一會兒，我開口道：“原先有無良判官出現？”

“原先有，不過也很久遠了。當時善念多，她和我處理起來較為輕易。先前判官有女有男，不知從何時起，便都為女子。斷案又快又好，她的力量也增強了很多。”桑奪道。

看來仙人和桑奪守着地界的時間不止他口中所說的這些年。許是他自己都不記得過了多少年。

“好在善念雖少但力量純粹，絲毫善念可比萬股邪意。她吸收的力量有起伏，但終究是不斷增加。偶有善念少時，也能以山間草木生氣滋養，也不會身傷憔悴。”桑奪舒心道，“唯有此草木山川不會背叛我二人。”

百年來仙人如何過的我不知，之後桑奪也不會知曉。

桑奪聊完後，溫聲告辭：“我要去看她，我不放心。”

我起身送他出門，想着這樣久了我還不知仙人名諱。雖說過于冒昧但若不知恩人尊姓大名太過無禮，不禁出聲詢問：“可否冒昧一問。”

“但說無妨。”

“仙人何名？”

桑奪腳步一頓轉身看我，眼神溫柔含笑回道：“翎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