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此事我已向聖上請旨,大家可以心無旁骛地出遊。”
我欲開口,大人拍了拍我的手,又道:“所以這一個月我會教你們如何騎馬。”
郡主含笑道:“不必緊張,學些簡單的騎術即可。在草原上,原可以坐馬車或是步行,但我思來想去還是認為騎馬較為閑适。”
“是的,我們并非馳騁,隻是這樣好的美景能騎馬繞上兩圈亦是極好的。”大人應和道,“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我同意!夫人去哪我去哪!”墨霜立馬喊道,十分喜悅,“而且草原騎馬的美景縱使是想象,都讓人心曠神怡。”
“我也去,我也去!”白榆随即答道,剩下幾人亦是同意,“況且能學騎術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我們求之不得呢!”
“清泠呢。”郡主問我。
我看着大家的笑容,壓下心底的激動,對着郡主行禮答道:“願一同前往。”
“那此事便這麼定下了。明日我派人送各位的騎裝到府上。”郡主起身又看向我們,“今後各位可要多費些心思了。”
“您放心,定不負所望。”我等行禮答道。
“欸!”大人突然出聲。
郡主的腳步一頓,回頭問道:“怎麼了?”
“墨霜,你去喊徽兒來。”大人面色懊惱,“差點把徽兒忘了。”
郡主揚唇笑道:“你打量着蒙我?你妹妹你如何能忘。”
心思被識破,大人扭過頭盯着墨霜:“墨霜你快去。”
墨霜離開後,郡主走到大人面前:“又有什麼新主意?”
“徽兒近日總待在書房,擔心她悶着。”大人正色道。
總待在書房?
我聽着這話,不禁有些想笑。
昨日我還陪着二小姐出府購置瓷器,前日是墨霜陪着出府買布匹,大前日是岱淵陪着小姐去買棋子。
不過這麼想來,二小姐倒是比墨霜當時所說的活潑多了,至少見面的次數多了不少。
“寒酥呢?”大人問道。
寒酥是郡主的侍女。
“我讓她去取你喜歡的畫了。現下應該也回來了。”郡主回道。
“叩——”敲門聲響起,大人立刻上前拉開門,拿過寒酥手裡的東西,卻沒讓她進門,拉着她往門外走,似乎還在低聲說着些什麼。
大人回來後,不多時,二小姐也到了。
“見過郡主。”二小姐俯身行禮。
“不必多禮。”郡主扶起她後,拉着她的手走到大人面前,“說說吧,非要讓徽兒出面,意欲何為?”
二小姐開口:“這是發生了何事?”
我将之前的話簡單概述,二小姐聽後笑道:“阿姐能讓我出府,定是沒錯的,我又如何能錯過美景,拂您美意呢。”
“我想着你也不會拒絕,但優兒非要喊你出來,你猜猜她是怎麼想的?”郡主問道。
二小姐視線一一看向我們,又看向郡主,最後落在大人的身上,眼中笑意加深,嘴上卻道:“阿姐的心思我怎能猜中。”
我們站在一旁也有些納悶,大人這是要做甚。
“小姐。”此時寒酥也回來了。我看向她,穿着青黛色荷花紋長裙,簪珍珠發钗。
身後還跟着一位畫師。
哦——頓時我就知道大人的意思了。
寒酥給大人和二小姐行禮後才道:“畫師給您請來了。”
“畫師?”郡主疑惑。
大人拉着她的手道:“這麼多年你也是第一次回去,我也是第一次聽你說起,她們也是第一次跟着出遊,如此重要的時刻你不想記下?”
“想的沒你周到。”郡主愣了片刻後才道,“我想着給她們準備騎裝,倒是忘了還能請畫師給我們畫像。”
大人點點頭,深以為然。
就這樣,在大人的三言兩語地推動下,我們和郡主擁有了一張畫像。
第二日,我們收到了與各自常服相對應顔色的騎裝。
明亮大氣,自然潇灑。
我問大人:“季府的生活如此多彩嗎?像另一個世界。”
“哦?”她有些疑惑,“原先你如何以為。”
我将在相府的生活大緻說了一下,大人笑道:“與相府相比,實在是高看季家了。阿嫂名門世家,非我等所能比之一二。況且如今季家如此閑适甚至頗有些不着調,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阿兄死後,季家才能如此。”
“越是用心就越别有用心。”她沒留給我反應時間,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我看着大人的背影,暗自思索這句話的含義。
用心好?還是不好?
大人語氣中的不甘心和怨恨究竟是為哪般。
“清泠!”沒有過多思考時間,我聽到墨霜叫我。
我轉身看去,她正拿着自己的騎裝來回比劃,甚是激動:“我第一次見到騎裝,從前無論如何都沒想過有一日能去草原騎馬!”
“草原,那可是很遠的地方呢。”我點頭道,“此機會實在太難得。”
之後的一月,我們幾乎每日都跟着大人學騎術,不知不覺就到了九月。
在我們真正踏在草原,面朝青山時,心中再如何激動,此時也被震驚到失語。
太美了。
連綿的綠色,清晰的河流,被陽光一照,似是撒着金粉,耀眼至極。
“啊啊啊——”我們幾人拉着手一起向前跑,放肆地在草原上大叫。
沒有約束,沒有煩惱,沒有憂愁,隻有自由。
跑累了我這才和她們一起停下,回頭看去,大人和郡主正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二人向我們走來,笑容一如這草原的輕風,那麼舒緩,那麼溫柔。
“若此時就累了,那真是得不償失了。”郡主眼角難掩笑意。
“不累!不累!我們隻是太過激動!”我們聲音在草原上無拘無束地飄蕩。
“回頭看吧。”大人笑道。
我們一回頭,有人牽着好些馬兒踏着綠浪前來,在深藍色的天空下,沒有鷹在盤旋,也沒有風在歌唱,隻有震撼無比的吸氣聲。
“走吧。”大人笑聲擴大。
我們随着大人的話翻身上馬。
這一個月我們苦練騎術,終于是達到能用正常的速度在草原上盡情縱馬馳騁。
頭頂溫柔的陽光,臉頰掠過的風,耳邊驚喜的歡呼,眼前明媚的人,身旁廣袤無垠的綠,實在是動人心魄,攝人心魂。
在草原的一角,我們一路奔襲,朝着雲天相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