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小姐。
我有多久不曾見她?
數日?數月?數年?
身邊的春光明媚,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從心底翻滾而來,所有被隐藏起來的感情全都湧了上來。
小姐已春色搖曳,我仍一身舊雪。
我壓下心中強烈的起伏,又擡頭看了一眼周圍,開口道:“我言秋日勝春朝。”
起身來到左側的牆壁,撫摸着上刻的文字,一字一句,重複反複來回不停地仔細看着小姐的平生,用手中的松針輕掃牆壁。
她二十二歲的年日,就概括在這一人高的牆上。
如此,她便能長生嗎?
我轉身來到季将軍的平生前,他亦是二十二歲。
天高任鳥飛,可風大自身輕。
我跪在墓碑前:“二位走好,平安、如意。”
二十歲這年,十二月。大雪寒冬。
我來到小姐墓前,這有許多腳印:剛覆上一層薄雪的新,隻剩下一半的舊和蜿蜒下山的遠,多種重疊在一起。我順着那串腳印一直看下山去,靜看了很久,我才重新收回視線。
我跪在小姐的墓前:“二十歲我沒想過,但絕非如今這般。”
久跪在地,久遠的記憶又開始湧上心頭。
我想起當年在幽山遇到小姐。那時我十二歲,我在山裡躲了一年,應是混身狼狽,滿臉肮髒。
小姐沒嫌棄我,她讓我跟着她回府,送我名字,教我文識,幫我家人。
後來她生病了,我無數次去觀裡祈福,虔誠跪拜。
我以為隻要我好好照顧她,她就能好。
可小姐還是離我而去。
“為什麼?”我越想越委屈,忍不住落淚。
我隻想她長命百歲。
在墓前我又絮絮叨叨講了很久。
我呼出一口氣,白霧似乎要蓋住我的眼睛,我低下頭,用力攥緊雙手。
小姐秋天生,天高雲淡的秋天。
心髒好像不動了,我又擡手捂住,手心也不知是否有溫度,隻覺得心髒鈍痛。
下一世,我來救您。
“唉——”我長歎一聲。
“如今一切都好。”夜色漸濃,我起身下山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