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倒是有緣。”小姐依舊笑道。
“原本打算拜訪,但沒能如願。可是拜入高門?”
我回道:“不曾。隻是從小在山邊長大,喜愛擺弄罷了。”
她二人對視一眼,小姐點頭贊道:“很有天賦。”
“後來着手收集信息時,發現木雕這門技藝隻剩一位老師傅,卻無傳人。”她拿起木雕,摸着上面的紋飾,“本想找此雕刻之人,與其了解一番,再詢問是否有學藝傳承意願,不至于此藝隻能停留書中,而不曾面見世人。”
薛小姐微微搖頭:“可惜之後再找尋雕刻之人,便再無音訊。”
聽二人講完後,我雖有些激動,但還是有些擔憂,正欲開口。
小姐放下木雕,擡頭看我:“不必過于自謙,若你願學,實在是我二人之幸,也是此技藝之福。我們不隻想記錄,更想傳承。”
“清泠,你缺的并非能力,而是機會。”
這些話給了我莫大的鼓舞,立即按捺喜悅躬身行禮道:“我願拜師學藝。”
小姐立馬扶起我:“不必擔憂。我會請那位師傅到府上居住,你也不用離開丞相府。”
了卻後顧之憂,我實在難掩激動,再次行禮,聲調高揚:“謝小姐成全。”
後來我跟随師傅學習木雕,小姐買下店鋪,用以售賣木雕,并将此收入捐給慈幼局。
又建了個工坊,招些心智堅定卻無生活來源的人共學此技。
這門技藝在京中重新被人記起,不再是書中的靜品。
八月九日,我陪着小姐去薛府賀生辰。
“禮品可準備妥當?”小姐正在照鏡
“嗯。已讓人先送去府上了。”我看向小姐。
今日她穿着雪青芙蓉缂絲廣袖長裙,白玉雙生簪簡單挽發。發髻背面有一朵芙蓉花。
低調平和,素雅謙遜。
望之如月中聚雪,皎潔如明月。
剛到薛府,薛小姐就迎了上來,雙手握着小姐的手道:“一直等你呢。”
薛小姐一身大袖簇蝶绛裙,腰間是環帶紋刺繡帶,雙臂環着鵝黃色帔帛,頭戴翡翠雙尖素簪和玉面刀型簪,發髻左側還戴有一朵極美的紅山茶。發尾系有一條垂至腳踝的紅綢帶。
她素日愛紅,此刻美如東方之日,耀眼奪目。
她拉着小姐上下看了一眼,雙手搭上小姐的肩:“我們瑞兒就是美。”
又指着那朵芙蓉花,将自己的頭往小姐處靠了靠:“我們很默契。”
“你莫要打趣我。”小姐擡手輕點她的額,眼裡蘊着笑意,“是我來遲,先進去吧。”
進府後,二人上座,我将禮盒遞給小姐。
她拿出禮品:“這是我給你做的平安符。”
又拿出一隻玉蘭簪:“很适合你。”
“我以為先前送來的東西就已經很好了。”薛小姐拿過平安符就挂在腰間,站起身轉了一圈,“我很喜歡。”
小姐起身給她戴簪子:“我們祯兒也是氣質脫俗。”
“你!”薛小姐臉色微紅,有些氣急道。
小姐捂嘴微笑,将薛小姐拉向一旁,朝我揮揮手。
我轉身去院中抱來一捧山茶,又讓人将其他各類的花擡進門裡。
此刻薛小姐仍舊背對房門,我将花遞給小姐。
“你到底想說什麼呀,你一點不會撒謊。”薛小姐有些撒嬌道。
我看向小姐,神情确實不自然。
為避免失禮,我低頭輕笑,向後退了幾步。
小姐也不說話,将手中的花拿給她:“這是花房培育的。”
“天啊!”薛小姐驚喜道,伸手将花緊緊抱在懷裡,“該不會……”
“正是。”小姐此刻也維持不住臉上假裝的正經,笑出了聲,拉着她轉身,“這些都是給你的賀禮。”
薛小姐豔麗面容在這瞬間更為驚豔,她抱住小姐,親昵道:“瑞兒!你真好!”
“我以為原先送來府上的禮物已經夠多了,竟還有其他驚喜。”薛小姐放開她,走到花前,蹲下身輕觸花瓣,“怎麼在院中不見這些花呢。”
小姐走到她身邊,我又遞上禮盒,裡面是一隻玉镯。
“我想瞞你又怎會讓你知道。”
“平日你就愛花,這些可還喜歡?”小姐彎眉淺笑。
“如何能不喜歡?”薛小姐盯着手腕上剛戴着的镯子,擡手似炫耀般晃了晃,又揶揄道,“可我薛府比不上丞相府呢。”
二人對視,默了一瞬,皆輕笑。
小姐握着她的手:“我什麼都不缺。”
“小姐!”門外傳來女子的聲音,我轉身看去,是薛小姐的貼身侍女,元容。
她頭梳雙平髻,身着湘葉長褶裙,簪淡橘色娟花和蝴蝶钗,眉心處有一紅點。
“買了些你喜歡的點心和首飾。”薛小姐開口道。
“怎的你生辰反倒給我禮品。”
“我喜歡送,你便收下。隻是碰巧是今日而已。”薛小姐扭頭看向一旁,“你不收,我便日日遣人送禮。”
兩人依舊拌嘴,最終小姐敗下陣來:“我收了便是。”
薛小姐立馬換上笑顔:“還是你好。”
“元容,去沏些茶來。”
小姐也看向我,對我點點頭,眼神暗示:“你去幫元容。”
接收到信息,在退出房門的時候,餘光看到有侍女捧着一本書,想來應是《民藝》。
身後跟着神情緊張,似乎剛經過打鬥的侍衛。
看來是有突發的緊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