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他跪倒在地,身子顫抖:“将軍他……”
我心底好似能感受到,大雪好像落在了我的身上:“将軍怎麼了。”
“将軍萬箭穿心而亡!”
“嘭!”
西北的戰鼓在我耳邊炸開,極強的聲響讓我幾乎聽不到周圍的聲音。我的心髒好似暴露在刺骨的寒風裡,直至被其冰封。
鮮血湧上我的喉間,又被強行咽下。身子有些發顫,我牢牢抓住清泠,以防摔倒。
“那将軍呢?”
景雲卻是回答了另一番話:“昨晚梁副将孤身一人叩開醫館的門,倒在血泊裡。滿身箭傷,險些救治不回。如今在醫館裡休息,還未醒。”
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就蓋滿了院子。
“你好好照顧他,隻有他能為将軍收屍。”眼前突然一黑,像是快要暈倒,我穩住心神,繼續道,“将軍此番遭遇實在蹊跷。你迅速回凝良并告知雲裳,等梁行醒來後,你倆立即離開凝良,去往景陽縣。”
“夫人?”景雲十分不解。
“平時行事可用的真名?”
“回夫人,都是用的假名,假面目,也不曾被人知曉行事痕迹。”景雲如實回答。
我點頭:“将軍此番提前回京,聖上定會派人去凝良調查。若是你和雲裳被查到和将軍府有關,怕會遭遇不測。在此之前離開,隻要日後不再提到将軍府,便可保你們一生平安。”
“隻是今後便要遠離京城。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錢财不必擔心,我讓清泠發給你們。希望你們好好保重。”
“謝夫人,望夫人節哀。”景雲跪地拜謝。
院子裡隻剩下漫天飄雪。
“清泠,昨晚也是這樣的大雪……”喉間一陣腥甜,“噗——”大口鮮血噴出,我再也支撐不住,意識陷入模糊。
好似睡了許久。
“小姐,小姐。”我聽到清泠的聲音,想要睜開眼,回應她,但好似有一道屏障隔着我和她。
我再次昏睡。不知過了多久,我又醒了過來。
“清泠。”我聲音剛落,清泠便出現在床旁,手裡遞來一杯水。我剛好有些口渴,順手便接下。
“将軍送回了嗎?”提起他,我心如沉雪底。
清泠有些不明所以:“将軍一直等您醒來。現下正在藥房為您熬藥。”
“将軍還活着?”心底刮起暴雪,連聲音都提高了幾度。
“您這是何話?莫非是太累了。您先好好休息,我去将藥端來。”
我不願相信他死了,但也不敢相信他還活着。
究竟哪個才是夢。
等不及要見他,我掙紮着起身,向藥房跑去,完全顧不得清泠的呼喊。
我穿過院子,猛地推開藥房門。
“砰——”門裡的人似乎被吓一跳,迅速轉過身來,手上還端着盛藥的碗。
看到他,我卻是愣住了,腦子有點發麻,腳步一頓。
是他。
我現實夢裡最熟悉的臉。淚不止地落,我撲進他的懷裡:“我好想你。”
他緊緊摟住我:“怎麼了?感覺身子如何?”我哭得說不出話,隻得連連點頭。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裡,感受他的溫度。
“和我說說好嗎?”他輕輕拍着我的背,緩解我的情緒。
“我夢到你遭遇不測了。”我哽咽道,“我真的很害怕。”
“噩夢很快就過去了。”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頓時間我又想起了那個夢,不由得伸手摸他的臉,不像夢裡那般涼。
“我已向聖上請旨,交出軍權。今後便不在征戰了。”将軍的話讓我吃驚,從未想過他會交出軍權。
他的志向是保國護民。他還如此年輕,如今卻是要交出軍權,怕也是走投無路了。
“現在是個小官了,以後要仰仗夫人了。”他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揶揄道。
他垂眸看向手裡的藥,盛了一勺遞到我嘴邊:“先吃藥。”
太醫的話又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動作,情緒便低了下來:“我時日無多了。”
他的臉色瞬間煞白,手在發顫:“夫人!你的身子好好的,為何這麼說。”
我低頭看着他顫抖的手,道:“太醫診斷過。”
他像是被我吓到,連忙讓清泠去請太醫。
“朝中事讓你過于勞累,導緻你心神不甯,憂思過度。我讓太醫配藥是為了緩解你的情緒。你并非時日無多,隻是太過疲憊。”他放下碗後,還是有些驚慌,握着我的手不放。
他的話讓我疑惑,但我并未反駁,還是等太醫診脈後再做定論。
可太醫的診斷和将軍所說别無一二。
“您确定沒診錯?”太醫的話一直在我耳邊響着,一字一句一直萦繞腦中。
我看着他,滿是懷疑。
太醫直接跪倒在地:“您确實隻是心悸失眠,其他無礙。”
送走太醫,将軍開口道:“又是噩夢?”
“嗯。夢裡我隻剩半年。”
他抱住我:“那隻是噩夢,不要想了。”
情緒一起一落,讓我十分疲憊,喝完藥我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