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要出門?你不是才回來?”
“不是,謝遙知有病又吵,綁了關個幾天算了。”
“啥?”
朱雀挑了重點回:“宋繁聲,玉流,謝遙知,我幫忙,就這樣。”
美其名曰回來看徒弟,實則回來找鏡主要錢的前任朱雀吐出嘴裡的瓜子皮:“我滴個乖乖,不得了不得了,我們小鳥居然給人家當愛情镖師了喂。”
朱雀停下手裡的活兒,少見的疑惑浮現:“什麼?”
另一頭,宋繁聲自認為玉流不會這麼快又發現他下山的蹤迹,顯然,他還是低估了她。
玉流坐在路口的巨石上,寒着臉:“你最近很忙嗎,山下有什麼,值得你來回跑?”
“我是想去找你,但你的狼不讓。”
“原來它不喜歡你,”玉流像是才知道這件事,托着下巴,“哎呀,那可怎麼辦呀。”
宋繁聲配合她的挖苦:“現在哎呀會不會太遲了?”
“不遲呀,它不喜歡你,那就喜歡别人呗。”
“看來師妹挺喜歡它的。”
“不喜歡我留下做什麼。”
宋繁聲坐到玉流身邊:“既然留下了,不給它取名字嗎?”
“不要,它遲早要走的,我何必用名字束縛住它。”
宋繁聲作為旁觀者,看得很清:“是山裡的日子太無趣了嗎?”
一說到這個,玉流就來氣:“你能下山出遠門,你當然不會這麼覺得。”
宋繁聲揉她的臉:“是師妹赢不了師兄,不是師兄的錯。”
“不過……”宋繁聲斂眉,有些懊悔,“我回來才知道慕容鸠把你排到劍榜上了。”
過了幾個月的事情再被提及,玉流不大高興:“我不該上榜嗎,我隻是打不過你,而已。”
“殺人的時候,有傷到嗎?”
“師兄,我用的是木劍。”玉流在木劍二字上,特意加了重音。
“我知道。”
“那你問個屁。”
“伸手。”
“幹什麼?”
“收好。”
玉流的手心赫然多了一柄精巧的匕首。
“萬丈峰很少有外人來,但總有些不怕死的蠢貨。那幾個亡命徒是個提醒,師父還不打算把劍給你,萬一再有人闖入,你要有個趁手的武器,”宋繁聲解釋,“半月前我托人去崇州城裡訂造了這個,這幾日下山是去讓工匠做了一些調整。如今一柄匕首,再加上一頭狼作伴,嗯……”
“你在‘嗯……’什麼?”
“我在憂慮,”身後狼視灼灼,環伺而行,看來他們的交情隻限于食肉的那會兒,其餘的時時刻刻,小狼都很防備他。宋繁聲傾身擋住狼的身影,伸手敲在玉流的額頭上,調笑道,“我怕有一天你的狼能把師兄咬死。”
玉流拍掉宋繁聲的手,摸着額頭壞心思地朝他眨眼:“說不定呢,師兄,最近夜裡睡覺的時候記得留個心眼。”
“對了,你這麼空要不要去找桃農問問,你的桃樹好像有點毛病。”匕首在手中轉了轉,不重不輕,挺稱手的,玉流拔出刀鞘,指腹輕輕劃過刀口,留下一抹很淺的皮傷。
很漂亮的刀鋒,宋繁聲的眼光向來不錯。
“這才幾年,還小,”宋繁聲似乎是在回答她,又似乎在回答自己,“師妹,要有耐心,遲早會看見結果的。”
玉流好意提醒:“師兄,不要做無用功,間歇性檢驗,及時止損。”
“哦,”宋繁聲細細琢磨,“師妹聽起來很有見地,是從哪兒學會的這個道理,不會是——”
“不是,”玉流嘴硬,“我不是在說自己。”
玉流抓起他的手:“好了,陪我比。”
狹窄的山道上,山中的草木泥石早就習慣了這樣糾纏不清的兩道身影。
雖說輸與赢是她的首位,于他從來無關緊要,但他不會讓,玉流也不需要他讓。
咔嚓——玉流被宋繁聲折斷了第三百一十八柄木劍。她丢開斷劍,面無表情地躺在地上。
宋繁聲沒像往常一般坐在她身側,而是彎身撐在她上方。
幾拳的距離,長劍抵地,他拂起玉流缭亂的頭發,欣賞着一張不服又無可奈何的臉龐,惋惜道:“比上一次長進了點,但還是——”
玉流的耳邊驟然傳來呼嘯的風。餘光中,一道灰黑的影子快如閃電朝他們,不,是朝宋繁聲撲來。
……眼前的一切像是被光影拉長,宋繁聲的話戛然而止,須臾間,鹹腥便萦繞在玉流鼻尖。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