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定是被姻緣的事打擊得太狠了。
第二天夜裡,慕喻晚還在夢中,慕夏披了甲胄坐沈府的馬車随沈秋珏進宮了。
這次随沈帥進宮領賞的軍士一共有三十五名,聖上皆有所封賞,賜了酒。慕夏被賞了五百金,晉守備。
回到沈國公的府中,又是一番歡飲。慕夏因為原本隻是千總,職級低微,這回不僅晉升了還獲得了額外的賞賜,被袍澤調笑:“慕守備,你要不是昨天剛發生當街毆打官員的事,說不定這回能升參将,賞千金呢!”
慕夏醉酒臉色酡紅,道:“那哪是毆打官員?我毆打了官僚此刻還能善了了?我是打了官員不聽話的家丁,這些家丁爪牙欲先毆我,我隻是防衛罷了。”
說完,在場的笑聲小了下去,有人偷瞄沈秋珏的臉色,見沈秋珏沒有異樣大家才放心暢懷,但是沒人敢去問慕夏為什麼打何家的家丁。這件事原本大家都十分好奇,京中傳開了,說慕家公子和何家的人打起來了,大家茶餘飯後幾乎都在讨論這件事。
讨論如此廣的原因,一來是慕家和何家原先是世交,慕子詹和何嶽同門進士相交甚好,還給下一代定了娃娃親,當時不失為美談,如今卻鬧得拳腳相向令人唏噓;二是,四天前才發生了慕喻晚的未婚夫何懷瑾與人苟且的事,慕喻晚的哥哥回京就打去了何懷瑾的府上,令人不免将兩件事聯系起來。
更有甚者,說沈國公也在場,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這可是傳聞的另一位當事人沈縣主的爹,他去何家幹嘛?而且沈國公還是慕夏的最高直屬上司,與此事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大家各懷心思,場面一時間沉寂了下來。沈秋珏隔着數人看向慕夏,問:“慕夏,你如今年紀雙十有七了罷?”
慕夏放下酒杯,抱拳,“大人記得清楚,屬下再有兩個月就滿整二十八歲了。”
沈秋珏點頭,“不錯,将近而立之年,還未娶妻,這在武官中也不多見哪。”
慕夏有些赧然,沒什麼話說。
沈秋珏眼光微轉,道:“我記得禮部李郎中有一千金,溫良淑德,尚待字閨中,不若尋個什麼時機,我叫李敬德來府上和你見一見。”
慕夏這下急了,一副抓耳撓腮的模樣,“大人,我乃粗人,李千金文字娴熟、才名遠播,我怎麼配得上?不好耽誤人家。”
“夫妻互補,一文一武,也是相配的。”
慕夏站起來,“大人,屬下隻願征戰沙場,馬革裹屍,不想這姻緣的事。”
慕夏從來對沈秋珏是忠心耿耿,命令執行不怠的,頭一次見他推拒得這樣厲害。哪怕叫他殺一千個敵人、甚至是活吞老鼠鱗蟲,恐怕他都會去嚴格執行,都沒有這樣不情願。
有個主簿這時候開口,獻策般對沈秋珏道:“大人若誠心想讓慕夏婚配啊,不如好事成雙,送佛送到西,把他妹子的婚事也一并安排了。慕夏不想娶妻,我看多半還是因為擔心嫂子對小姑子不好,我說的對不對啊?”
慕夏更加抓耳撓腮,一個身材健碩的大男人站着居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沈秋珏道:“哦?倒是我欠考慮了。”
慕夏作揖,“不必大人煩勞,我妹子的婚事,我這個做哥哥的應當留心負責。至于妹婿,我心中已有人選了。”
沈秋珏擡眼,摩挲酒杯。
有個和慕夏關系好的武官立時開口:“還是你在京中那位好兄弟吧,确實是個好人選。”
慕夏撓頭。衆人哄笑,無他,隻不過是看慕夏這幅樣子十分有趣,與他平日直莽的樣子對比太明顯。
此事在談笑間也就揭過了,雖然衆武官酣笑盡興,但是宴席終有散席的一刻,到了晚間衆人離去,沈秋珏叫住跟在後頭的慕夏,讓他留一下。
“大人有何吩咐?”
沈秋珏看見他一副生怕再提讓他娶妻的模樣,不覺好笑。
“你方才說令妹的婚事已有屬意之人,說是你的好兄弟,我倒還不知你在京中與誰交好?”
慕夏驚訝,但是一想這是沈秋珏在關心下屬,因為他的婚事所以留心他妹子的婚事。
“是禁軍都尉,厲青石。”
沈秋珏笑道:“原來是他,選得不錯,希望我也很快能喝到一杯喜酒了。”
慕夏感激地謝過,他離去的時候沈秋珏仍站在原地目送他,慕夏心裡暗喜大人竟然這麼看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