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興茂原先在碼頭扛貨,一日也就三四十文呢,那可比磨豆子累多了!今日都沒出門,在家裡就将銀子掙了。
二十二斤大豆不僅把本錢掙回來了,還餘了二十斤,他家那畝地這回夏收也才收了一百二十多斤豆子,這都快趕上夏收的兩成了。
這買賣着實是低成本高收益,難怪那錢泓眼睛長在頭頂上呢!
鎮上百姓比村裡人富裕,人也多,在那兒開鋪子定然比晏小魚這樣小打小鬧掙得多。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買賣也要一點一點來,晏小魚心裡有數,不着急。
另外三人就沒他這麼淡定了。
“方才還有人沒買到,明日要不要多做些?”晏興茂剛問完,又自己否定了,“不成,村裡人不會每日都買豆腐吃,那明日少做些?”
“不用,就按今日的分量。”晏小魚笑容狡黠,“趙嬸子那兩塊豆腐說是要帶回娘家的,我瞧她能說會道,是個停不住嘴的,到了南嶺村應當能幫我們宣傳一二,明日或許有南嶺村的來咱家買豆腐。便是沒有,咱們自己吃就是了,也不妨事。”
“而且曉得明後日咱們還送豆腐,大夥兒要買定會趕着這兩日買。”
晏小魚說完,何秋花一副為他驕傲的模樣:“我、我們小魚真聰明!”
晏興茂也一臉欣慰:“還是小魚想得周到。”
被誇了一通,晏小魚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将三十文銅錢收好,他哼着小曲兒回屋睡覺。
今日起得太早了,何秋花讓他們姐弟中午都補補覺。
*
稻子秧苗剛播種,需得小心照料,下午晏小月下地照料莊稼,晏小魚挑了幾桶水回來,又拎着砍柴刀上山了。
這兩日制豆腐多燒了些柴火,家裡的木柴快不夠用了,他得去砍柴。
在山上遇見了嚴少煊,這人也在砍柴。
晏小魚有些稀奇。
晏永和從不幹農活兒,每年的夏收、秋收,縣學都有田假,可他幾乎每年都不回來,即便回來了,也是關着屋子不出門。
那些農活兒,永遠都進不了他的眼。
嚴少煊也是讀書人,同他卻很不一樣,挑水、砍柴,樣樣都幹,體格也比他健壯許多。
剛挑完兩趟水,又爬山,晏小魚熱得臉頰绯紅,他倚着一棵大樹盤腿而坐,下巴支在柴刀的木柄上,一邊休息,一邊看嚴少煊。
這人今日穿了一身深灰勁裝,腰帶勒出精壯的腰身,脊背筆直,肩膀寬厚,一揮斧頭還能看到胳膊隆起的肌肉。
正是晏小魚最羨慕的身材。
他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把嚴少煊臉都看紅了。
“你是來砍柴的,還是來——”還是來看我的?嚴少煊抿了抿唇,咽下了後半句話。
這人還挺敏銳,晏小魚撓了撓腦袋,傻笑道:“嘿,你瞧見我啦?”
“那麼大個人。”還如此放肆,他怎麼可能瞧不見?
嚴少煊低聲說完,一斧頭砍下一根枯木,又偷偷地瞄了晏小魚一眼:“你一個哥兒,這樣大膽,就不怕旁人笑話你?”
晏小魚瞧出他被看得不自在了,連忙道歉:“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又忘記自己是個哥兒了,晏小魚有些懊惱:“你繼續砍,我不看了。”
嚴少煊語塞,再不搭理他了。
晏小魚拍拍屁股站起來,嚴少煊不小心瞥見,眼睛都僵直了。晏小魚毫無所覺,掄起柴刀開始砍柴,砍了幾根粗些的雜樹,又開始撿幹樹葉、細木枝,不到兩刻鐘,便将兩個竹筐都裝滿了。
倒是嚴少煊,晏小魚剛來時,他就将自己的竹筐裝得七七八八了,後頭卻磨磨唧唧的,晏小魚都砍完了,他才将筐子裝滿。
兩人都準備下山了,嚴少煊看着晏小魚那滿滿當當的竹筐:“可要幫忙?”
“不要。”晏小魚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瞧不起誰呢?!”
他雖然沒他高,沒他壯,可也是鐵骨铮铮的硬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