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岱出此損招,實乃應急下策,他心裡是一點沒有将人耍的團團轉而得意的想法的。
“這種事我不希望有下次。”蘭岱看着眼前這些對他面帶惶恐,對他人惡意滿滿的土匪小弟突然有一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是好是壞。
蘭岱沉默了許久,沉默到所有人心裡都不安起來,他才讓人将暫時關起來的牛如虎帶過來。
牛如虎是個普通捕快,隻有7級的普通男人,此時還是受傷狀态,沒了捕快的身份,他在這就像是被豺狼包圍的小雞仔一樣。
上次牛如虎被送到蘭岱面前是昏迷的,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寨子的老大。一時屏住了呼吸,面色漲紅。
驚豔過後又是遺憾,遺憾這般的人才竟是個土匪頭子。想到眼前之人土匪頭子的身份,被容顔一時迷了眼的牛如虎心中一凜,猛地低下頭去,心裡慌的直打鼓,生怕他那一眼惹了蘭岱不快,要将他抽筋扒皮去。
“你家中還有何人?”
蘭岱的問話更讓他難安,急道:“沒人了沒人了!”
他怕蘭岱找他家人麻煩,故此說無人。隻他太急切,一眼就讓人看出是撒謊。
圍觀小弟面露不滿,想給這膽敢對他們說謊話的家夥一點厲害瞧瞧,卻聽他們老大一聲歎息:“我不是要傷害你家人。隻是……我現在是不可能放你回去的,你家中沒了你生活可有困難?”
蘭岱這麼一問,勾的牛如虎想起家中老母妻兒,不禁為之擔憂,虎目含淚,但他實在不敢信蘭岱真是好意,堅決道家中再無親朋,搖頭搖到頭快被甩下了。
蘭岱:“……”
牛如虎此刻的防備像是一記良心之錘重重的錘在了他的心口。蘭岱發現,他好像做錯事了。
當時牛如虎被送到他面前,他隻想着不能讓人發現他們的異常,下意識就選擇了将人藏起來這個對自己好的方式。
可是牛如虎憑什麼要為了他們好付出妻離子散的代價呢?
蘭岱警覺,自從殺了人,盡管是殺的壞人,他的道德底線還是不自覺降低了。
他沒有再逼迫牛如虎說什麼,也不許小弟們私下對他動手,還送了一個小藥給牛如虎治傷。
牛如虎捏着那粒小藥就像捏着什麼要命的玩意兒,根本不敢吃,還不斷磕頭要蘭岱饒了他!
蘭岱看他再磕頭都要破了,隻能自己出手鉗制住人,将小藥直接塞到牛如虎嘴裡。
遊戲設計的小藥為了方便玩家吞咽都是入口即化的。
被塞了藥,牛如虎隻覺吾命休矣,忍不住涕泗橫流。
然而他哭了很久也沒有死,就是身上有的地方有點癢,總不能給他吃的隻是癢癢丸吧?
小藥是遊戲最低等的補血藥,恢複血量少,表現出來就隻是加快了他傷口愈合,傷口結疤愈合當然是會癢的。
但這在現實世界裡也是非常難得的療傷神藥了。
不管是牛如虎,還是蘭岱那些土匪小弟發現藥效後都想不明白蘭岱為什麼要将這好東西給牛如虎吃。
蘭岱沒給他們解釋。就是他說了他們也不會理解他的歉疚的。
散了會,他将自己獨自關在房裡,讓腦袋冷靜好思索接下去要如何補錯。
還沒想出頭緒,房門被人輕輕叩響。
“誰?”
“我,酉時了,我來給恩人送飯。”門外傳來有些緊張的女音。
蘭岱打開房門,外頭拿着餐盤站着的正是他屠戮匪寨救回來的受害者中的一人。
能被匪類留下性命虜到寨子裡侮辱的姑娘長得都不錯。
柳紛婔的長相是帶着幾分柔弱的秀美,她原先的性格與長相一緻,經了那等糟心事後,眉宇間倒多了幾分堅毅。
蘭岱一下沒想起她是誰。
與蘭岱對上眼,柳紛婔趕緊低下頭,将餐盤往前面送:“恩人,時候不早了,請用飯吧。”
蘭岱可以看見她扣着餐盤邊緣的手指用力到邊緣泛青,微微的顫抖帶着盤上的湯水也蕩起波紋。
她很緊張。
“謝謝。”蘭岱穩穩地接過餐盤道了聲謝。
柳紛婔身子輕輕一顫,對着地面的眼圈染上一抹紅,聲音卻輕松了許多:“不用謝,能為恩公做事是我的榮幸。”
“你不用為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