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民看向蕭順清,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于是兩兩一組,各自将之前搜刮到的防水布料拆分縫合。
人在這樣的小船上很難站直,因為蕭順清開得很快,迎面的沖擊力就能将人推倒。
加高船篷之後,阻擋了一部分風力,她們的活動也更自如。
天慢慢黑了。
大暴雨持續如此久,人們已經許久未見過太陽,烏雲也厚得幾乎遮住一切光亮。
但夜晚更加可怖。
那是漆黑的夜空,水面和天空好像連為一體,人們被困在一個水球中,隻等着水灌滿了整個球體,她們逃無可逃。
晚上的溫度降低,白天未幹的雨水變得刺骨,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
所有人都沉默着,沒有說話,但臉都憋得通紅。
最後,是高嘉濤忍不住了。
“我,我能不能到船尾那……上個廁所。”
沒錯,人的生理需求還包括這些。
一天了,再怎麼沒吃喝也有排洩的需求。
随着高嘉濤的打破,在場的人都感覺自己更加忍受不住。
可是人在人群中就會戴上禮義廉恥的面具,沒辦法毫無顧忌的當着其他人的面解決這件事。
蕭順清也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稍等。”
随着她說完,船尾的地方似乎又發生了改變,不一會兒,四面擋着的小隔間升起,前面還有個小門。
“頂上用防水布做個頂,進去小心,地下有洞。”
這個話題還是怪尴尬的,但是有了一個獨立的衛生間之後,船上的生活質量再次提高。
久違的安心讓她們恍惚有種在家中的安詳,在大雨拍打着雨棚的聲音裡,她們蜷縮在一起,汲取着彼此之間的溫度。
天地間隻剩下雨水的聲音。
蕭順清回頭,看見所有人都睡着了。
她打了一個哈欠,調整自己的姿勢,也漸漸睡了過去。
一望無際的水面上,小船放緩了速度,變得平靜下來,直到和水流達成相對靜止的狀态。
次日,天光微亮,黑沉沉的天空變得灰蒙蒙,手表的時間顯示淩晨4點。
她們還沒醒來。
安定的環境讓所有人都久違地睡了一個好覺。
除了柳梅。
她在所有人之前睜開了眼,發了一會呆。
一動不動之下,沒有人知道她已經醒過來。
船頭的位置,是蘇鳳晚和蕭順清。
她們睡得很香甜,沒有雨水的打擾,枕着幾個包裹面容沉靜。
柳梅安靜地看着,然後推了推身邊的高民。
高民醒過來,想要問怎麼了,還沒出聲,便被柳梅捂住了嘴。
柳梅的手在顫抖,高民詫異地看着她。
柳梅緩緩擡起手,指了指那邊的兩個女人。
她們的位置那麼安全,又那麼危險,就在船邊。
高民困惑的視線随着兩人對視而變得恐懼。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婆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但他必須制止。
高民不像驚擾到其他人,柳梅也同樣不想打草驚蛇。
她們在彼此手上寫字。
【不要做,會死。】
為了快速傳達自己的意思,高民言簡意赅,讓柳梅心中一震。
【你膽小。】
高民焦急地繼續寫,她根本不理解他的意思。
昨天柳梅難道沒有發現這船的奇異之處嗎?
那憑空而起的隔間,足以證明這船是蕭順清所有。
他千辛萬苦救下妻兒,不是想看她拉着全家人一起去死的。
【她的船,我們會死。】
一旦這樣的心思被蕭順清看破,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她扔下船。
【我有辦法】
柳梅一字一字寫到,顫抖的手不知何時起變得平靜。
她注視着她的丈夫,等待着他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