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言出必行!”牛頭握着長槍,沉重的身軀卻跑得輕巧,瞄着于雲間一個瞬間便丢了去——
于雲間後撤了一步,景幽佳瞳孔驟變,手上的蛇骨劍在空中劃過一道痕迹,長槍頓時被擊飛出去。
馬面眯了眯眼睛,它從未見過一個人族能和它們抗衡的。似蛇的劍是何物,那姑娘的眸色為何會忽然變化?
“好了好了。”謝必安無畏地走到了牛頭馬面跟前,三者身形有着差距,即使牛頭和馬面的身軀也非常高大,但到了黑白無常面前還是要擡着點頭。
“再過一會兒,陸何知的三魂六魄便會歸來,屆時他們會親自前往殿中,你們不必多管。”
長槍被牛頭召回,它說:“說得倒是輕巧,和唱的一樣。”
馬面說:“無論如何,是過不了這一關的。他們兩個人族下來,閻王爺也已知曉。倘若傳出去兩個人族在府上來回歸去,地下界的顔面何存?”
景幽佳反手将劍背在身後,說:“我們并無他意,兩位在下面待了那麼久,也深知孟婆的苦楚。我們下來也隻是希望幫她了卻遺憾,等這件事一過,我二人也不會常來的。”
雀塵曾經需要彼岸花救命時,孟婆不求回報給予了,單憑這一點,他們不會不幫的。
牛頭把長槍插在地上,将身體靠了上去,遲疑地說:“我們倆都請命來了,不把你們抓了,這也說不過去。”
身為牛頭馬面雙雙羅刹,無法在自己的地盤上抓住兩個人族,甚至還是無法使用法術的人族,讓旁的鬼聽去了顔面何存,威信何存?
“兩位無須擔心,我們自有辦法。”景幽佳說的話讓他們摸不着頭腦,可既然有了辦法,那它們也可以念念舊情……
都說人有情,連那天族的神仙都有情,他們鬼族又怎麼會無情了?
範無咎忽然收起引魂棒,謝必安的引魂棒也落了下來。兩個鬼器忽忽閃閃明亮着,雙方互視一瞬,搖起了它。
随着引魂棒上面的鈴聲滲透在細小的夾縫裡,四面八方的影子聚了過來,隻聽範無咎低喃着:“牽絆人喚,陸何知歸——”
幾道影子一瞬間飛奔而來,重重地疊在了一起,奈何橋上一個人形也顯了出來——
那人撐着一把白傘,青色的衣擺在橋上垂落着,桃花似水的雙眼眯着,嘴角挂着笑容,慢慢走來。
不知為何,本該竊喜的筱雲竟然生了退縮的念頭,陸何知近一步,她便退一步。
陸何知的腳步一頓,細細地盯着孟婆,對方卻低下了頭,隻是她顫抖的腿出賣了她此刻的心。
“小筱,我不會嫌棄你的。”
他被關在黯淡無光的世界中良久,良久。他在想,他是以何度日呢?好似是心上人的一颦一笑,又好似是一把白色的傘,和天上下來的瀝瀝小雨。
彼時,他未曾想過還能出來;隻是幸好,他如今還能出來。
“即使你的樣子變了,我依舊愛你如初。”
鬼的樣子會不會變,他不清楚,但他知道,她等待他的日子,有多麼煎熬,就像他的思念一樣。
謝必安看出孟婆的窘迫,便說:“當初她喝了屍水,變了樣子,不過她現如今恢複了記憶,樣貌也會變回來的。”
“隻是這如今缺少了孟婆,這輪回之路……”範無咎發愁地說着。
謝必安有所意地說:“這個啊……并不需要發愁,馬上就會有新的。”
“你們倒是歡喜了,我們呢?”早就守在一旁的牛頭發了話,馬面埋怨地看着眼前的幾個人。
“你們?”景幽佳和于雲間相視一笑,從袖口中拿出了兩個帶有電力的電球,審判裂元。
牛頭馬面一看見審判裂元,頓時大驚失色,搞來搞去還是要裝作被打敗了?
電球被景幽佳丢去空中,牛頭馬面雙雙仰着頭後退着,而電球飛在空中瞬間變大,一個巨大牢籠穩穩落了下去,咣當一聲。
“不是吧?”牛頭看了一眼馬面。
馬面看了一眼牛頭,又看向黑白無常:“那我們怎麼出去?”
謝必安說:“隻能報告閻王,讓爺親自收回審判,裂元。”
範無咎說:“辛苦牛頭馬面羅刹。”
牛頭馬面面面相觑,異口同聲喊着:“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