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的時間,你已經喊了八次救你。”于雲間側着頭看他,“如此貪生怕死,又為何要做那等子事兒?”
苟小被于雲間的話噎住:“我……!”
于雲間收回視線,反而落在王然身上:“你已經把那幸春門的老闆娘殺了?”
王然憤恨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人,聽到這句話才勾了勾唇角:“不錯,我已經把她殺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白小九說道:“既然已經如此,我們應該弄清楚事情原委。”
“他們是怎麼害得你?”獨朽問道。
狼十二看向苟小,說:“都這個時候了,你也不要瞞着掖着。”
景幽佳靜靜地看着苟小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蛇王在她心下嘲道:“膽膽小小,畏畏縮縮,竟還敢殺人。”
“看王然方才那副不舍的模樣,說不定另有隐情。”景幽佳默念道。
蛇王說道:“殺那老闆娘幹脆利落,無非便是一對狗男女。”
苟小咬着嘴巴不肯開口,看向周無亦的眼神變得乞求,又對上他那一對冷漠的雙眼。
“你不肯說是嗎?好,那我說!”王然指着他,瞳仁上的血絲把整個眼睛全部染紅。
“當日你把我從家中騙走,明明信誓旦旦告訴我,我隻要寫信父親給父親,你就帶我遠走高飛,可你是這樣對待我的!?”
苟小羞愧地低着頭,王然一字一句或許戳的隻是自己的心。
“你将我迷暈帶走,賣給村裡的大漢!原來你想的不是和我遠走高飛啊,你想帶她走,不是帶我……”蒼涼的話語字字戳心,每當想起曾經,她的心卻又是痛上幾分。
“可我一直覺得,你隻是在考驗我,考驗我是否要跟你一生一世……直到……!”
直到她奮力反抗試圖對她圖謀不軌的買主,那買主鬥不過她的掙紮,去尋了苟小。而苟小對她好言相勸,告訴她,他會回來找她的……但是要先委屈她一陣子。
其實她又怎會不知?她知他的變化,知他的欺騙,更知道他們這對兒狗男女應該不得好死!
可她舍得嗎?不舍得。
她本想既如此,家裡始終有一個等待她的爹爹,不如回家呢……她想爹爹了。
逃跑的那日,苟小三人找到了她,在船上掙紮途中,她不幸被推入海裡。她拼命掙紮,她還沒有和爹爹說聲再見,她隻是想要活下去,她什麼都不要了!
幸春門的老闆娘怕她活着出去報官,又怕她幸運地被船民救下,幹脆不做二不休……
王然有苦難言,所以她恨透了世界中的負心漢,她發誓,要把所有負心漢趕盡殺絕。
“拿命來!”她原本盤起的頭發炸開,瞬間飛到苟小面前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看着苟小奄奄一息的模樣,周無亦掏出了符紙,但久久沒有放去。狼十二問道:“你殺了他,不怕别人知道是你報複,對你父親生出不利麼?畢竟别人不清楚原委,你要如何?”
王然發白的手指一松,渾身僵硬在原地,對,她忘了父親。
也不知怎的,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铿锵有力的聲音:“然然,别怕,殺了他,你的背後有我,我不怕!”
王父邁過門檻,目光堅毅地看着王然。他的然然受苦了,他全都聽到了!
苟小臉色本就蒼白,這下徹底沒了血色,臉色一黑便吓死在了王然手裡——
世間恩恩怨怨無其之多,一旦種下了某個因,就要食下某個果。
“!”王然見死在自己手中的苟小,松開了手,“爹……孩兒不孝,孩兒不該聽信了浪子的謊言。”她把臉背着,長長的頭發遮蓋住了整個身子,不想爹爹看到如今的她。
“孩子,是我對不住你啊!我沒保護好你啊!”王然的父親斥責自己,憤怒又悲哀地拍着自己的腿,無處可發洩。
忽地,他意識到了什麼,随即看向周無亦等人:“請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女兒,我跪下來求你們了!”
隻是他還沒有跪下,王然的身子開始左搖右晃:“我不會死在他們的手裡……誰的手裡都不會……”
她張開手臂仰望着星空,原來月亮是那麼的美。
“閨女,閨女!”
王然漸漸化為了黑色的霧氣,最後一刻流下了一滴幹淨的眼淚,而她的父親撲了過去,抱了個空。
“她……?”狼十二沉默着。
令牌上刻的字在這一瞬閃過金光,惡鬼已被剿滅。
幾人便就此陪着王然的父親,直到雙重的月亮合二為一。
她沒有傷害他們。
也不清楚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好與壞,又有誰能夠真正分清呢?
那一刻,誰後悔了嗎?
她會一直恨他的,恨他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