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白小九又說。
李言廷盯着地面走了神,他依舊認為是他害死了他們。如果他不去尋何堯生,自己膽大一些先帶走慕盼蓉呢?說來說去,還是他害死的他們。
“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李言廷低喃着。
于雲間見他沉迷在自責當中,便道:“先不講這些,你先說說,他的屍身怎會在你家中?”
這也是衆人都想聽的。李言廷說:“當日,我發現那群人一直守着墳不走,也就放棄了救慕妹,所以我轉身開始找起了何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我始終找不到,但我也從未放棄過。直到兩月前,也不知道怎的,我走到了一片林子中,那才發現樹上吊着一個巨大東西,像個卵……”
于雲間與獨朽碰了個眼神,這大概也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了。李言廷講着,身上哆嗦了一下,像是回憶起什麼可怕的東西:“我當時的确很害怕,世間不止人族一個種族,我怕是蟲妖……可長那麼大,我也沒見過其他種族,想着還是走吧……”
樹上吊着巨大白卵,李言廷想要退縮卻又新生好奇,思考良久,他爬上了樹,用随身攜帶的尖片将它割了下來。
白卵落地後發生巨大聲響,他左盼右顧,發覺沒人之後,悄悄下樹劃開了卵,這一劃開可不得了,頓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就差點驚叫出聲,因為裡面赫然躺了個人。
李言廷再仔細一瞧,臉色一陣發白。當時剛劃開白卵,他就已經被被吓跌坐在地,隻是當他看清是誰,便大着膽子向前爬了幾步。
“何兄,何兄。”
躺在白卵裡的何堯生面如死灰,得到的回應是一片寂靜,哪怕李言廷明白何堯生不可能還活着,卻還是顫抖着手摸向了他的脈搏。
當他觸及到何堯生的脖子,又猛地收回手,唇色如同何堯生那般毫無血色。“何兄?”他推了推何堯生,因為他分明摸到了跳動的脈搏。
見良久四下無人,他大着膽子把何堯生背了起來,一時之間他忽然堅信,也許何堯生能醒來,也許他之前的判斷都是錯誤的。
“自那日,我将他放在家中已有兩月之久。”聽李言廷講完,周無亦對着獨朽他們說道,“把光遮住,防陽。”
“你想作甚?”獨朽問道。
卻火雀飛在空中環繞了幾下,盯着獨朽仿佛在怪他多嘴,又仿佛下一刻就要啄上去。
于雲間和景幽佳轉身擋着窗戶,白小九見此也走了過去,有她的惟帽在場,陽光瞬間被遮蓋住。
周無亦把背筐放在地上,純黑紙傘在黑框裡就這麼放着,獨朽說道:“你要把她放出來?”
獨朽的話卻被李言廷聽了去,他大驚失色地看着周無亦,一直以為他是在江湖中招搖撞騙的一類人,原來還真有本事?
周無亦突然将其傘打開,慕盼蓉逐漸從漩渦中飄出,不禁讓李言廷懷疑是否出現了幻覺,直到她完整地顯現出來,道:“李兄,許久不見。”
李言廷突然忘了呼吸,忙指着她,喊出的話毫無邏輯可言,結結巴巴,最終憋出四個字:“你是慕妹!”
“是我,李兄。”慕盼蓉看着他,将所有事情全都一一道來,李言廷聽得眼花缭亂,已經冒出大片冷汗,“你是說何弟被定魂了?”
李言廷雖然把何堯生放進了自家已不居住的房子,卻從來沒将囊着他的纖維全部撕破,所以對此也并不知情。
當他得知慕盼蓉說一切都不是他的錯,心中那塊兒疙瘩消除太多太多,苦笑道:“慕妹,我深知你是安慰我,你不怪我,可我……”
慕盼蓉眼裡流露出一絲悲傷:“李兄,我相信何郎也不會怪你。如今尋到你,我明白了事情緣由,如今放下了心,已無怨了。”
幸好,何堯生不是抛棄了她,隻怪,一切造化弄人。
“慕妹,多謝你。”李言廷眼眶一紅。
周無亦冷聲打斷了他們的叙舊,說道:“今夜準備。”
夜色降臨,狗一直狂吠得厲害,風吹動松動的窗戶發出吱嘎——吱嘎聲。慕盼蓉背對着李言廷,做好準備後深吸了口氣,從袖中掏出一把冒着黑氣的鐵鍊。
她手拿着鐵鍊,眼中堅定不移:“這便是鎖魂鍊,當時掉下後我怕被人發現,索性一直帶在了身邊,幸好沒丢。”
她早已做了決定,君生随君生,君死赴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