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江脩看着程玏明顯不對勁的頭發,連筷子沒伸到菜碗裡也沒發現。
程玏打掉了他伸到自己碗裡的筷子,說:“吃着飯呢,你惡不惡心。”
裴江脩把手伸回來,終于是忍不住開口問他:“你頭發怎麼了?前兩天看你還不是這樣的啊。”
程玏心虛的捂住自己的腦袋,虛張聲勢的反駁他:“關你什麼事,吃你的飯。”
裴江脩扒了一口飯,追問道:“你又剪了新發型?你在哪裡剪的?”
程玏以為他被自己的新發型折服,有點虛榮自滿的說:“還可以吧,你也想去?”
裴江脩連連搖頭:“不用了,我隻是覺得這個發型,不太适合你,像個流氓似的。”
程玏聞言大驚:“像流氓?你仔細看看,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看了好多店買的假發。
裴江脩點頭:“還是那種不太聰明的流氓。”
而駱馳那種充滿少年野性的氣質不同,此時的程玏就活脫脫是一個剛出社會滿眼愚蠢卻不自知的笨流氓。
他大受打擊的坐下,捂住頭的手始終是不肯放下。
裴江脩覺得是自己話說的太重了,便有心安慰他:“再去剪一剪吧,寸頭也行,應該也比這個好看。”
程玏扯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似乎是在回應裴江脩的好意。
他的零花錢全拿去買假發了。
下個月的零花錢至少還有一個星期才給。
他至少還要當一個星期的笨蛋流氓。
嘴裡的飯也沒有了味道,程玏僵硬的站起身準備把剩飯交給阿姨,經過的每一個人都好像在嘲笑他的發型。
一個流氓,還是一個有點笨的流氓。
程玏覺得此刻他的聽力呈指數級增長,那些人的竊竊私語落在他耳朵裡全是嘲笑,他站在窗口前被這虛無缥缈的讨論纏住,定在那裡久久不動。
蘇西亭趕着回去寫還沒有做完的功課,看着前面的那個同學久久沒有動作,忍了半天才開口:“那個,同學,你好了嗎?”
程玏聽到這句話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的是自己,他慌忙轉身道歉:“哦哦,對不起,我好了,你來吧。”
說完就利落的将手裡的剩菜餐盤交給阿姨準備離開。
蘇西亭細細的說了一聲謝謝。
纖細清澈的聲音從她嘴裡說出來,好像是帶着一根無形的線,慢慢的将程玏的心綁起來随着心跳一上一下的化作他其中一根心弦。
腦海裡好像響起了什麼歌曲,很應景,但是程玏此時想不起來,于是他打算看一看聲音的主人。
蘇西亭将餐盤交給阿姨,禮貌的說了一句謝謝。
程玏看着她白皙幹淨的側臉,她把頭發全部紮成一個馬尾,露出一張幹淨青春的臉,鼻子小巧秀氣,嘴唇形狀美好,臉頰兩側還有嬰兒肥,讓她充滿稚氣的眉眼多了一點少女特有的靈動和嬌憨。
好可愛。
比那個樂器精還可愛。
蘇西亭轉身就要走,卻被人喊住。
“同學,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蘇西亭看着眼前這個她不認識的男生,好脾氣地說:“可以,你問吧。”
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程玏還沒想好搭話的理由,急中生智的編了一個奇蠢無比的問題。
“你覺得我的發型怎麼樣?”
蘇西亭眉眼露出一點驚訝和疑惑,嗳,怎麼是問這個。
但是不回答别人的問題又實在不禮貌,她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幹淨清秀卻有一個奇葩發型的男孩,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她有點為難,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才能不傷害他,于是她用盡量委婉的語氣小心翼翼地說:“有點,有點不适合你。”
好吧,是很不适合,像個小流氓一樣的。
程玏又問道:“你覺得我适合什麼樣的發型呢?”
蘇西亭覺得他很奇怪,怎麼會有人問這樣的問題,但是良好的教養驅使她還是仔細的思考了一下,給予了一個不太确定的回答。
“可能寸頭好看一點?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就要離開,程玏驚覺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于是又追上去:“同學,你叫什麼名字?我是高一七班的程玏。”
蘇西亭其實不想和他說話,但是看着程玏的眼睛幹淨清澈毫無惡意,她腼腆地笑了笑:“我叫蘇西亭,高一四班的。”
居然和死魚臉一個班。
程玏又想問,但是蘇西亭去匆匆的道别就走了。
她走的有點急,馬尾在身後一晃一晃的,帶着青春美好的味道,離開了程玏的視線。
程玏盯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神逐漸迷離。
好可愛,真的好可愛。
裴江脩慢條斯理的吃完飯,看到走就起身的程玏居然還站着沒走,并且還一臉蕩漾的看着樓梯口的方向。
“你不是早就吃完了嗎,怎麼還不走?”裴江脩還拉了拉他,試圖将他的注意力拉回來。
程玏神智回籠,很不滿的瞪了裴江脩一眼,但是又想到那個女孩子說她是高一四班的,于是又将兇惡的眼神轉化成讨好。
“你們班是不是有一個叫蘇西亭的女生?長得很可愛的。”
裴江脩正在驚歎他眼神轉變之快,就聽到了他問蘇西亭的事情。
“是有一個叫蘇西亭的女生。你問這個幹嘛。”
程玏覺得自己以後很有必要和裴江脩重修于好,于是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弟,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去剪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