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在維希的恍惚與不甯中渡過。
洛維和陳敬安商量好明天早上趁着天色帶他走,維希沒有什麼可收拾的東西,他隻能面帶迷茫地看着洛維和陳敬安在實驗室裡忙忙碌碌,而自己卻被排除在外。
心情低落且壓抑地渡過了一天,晚上依舊是洛維陪着他去給弗洛西送去吃食,今天小赫煊大着膽子爬到洛維懷裡,洛維縱容地抱着他,給他端着小碗讓他吃飯。
維希心情不好,平時有些話唠的他今天幾乎沒怎麼開過口,洛維在喂完小赫煊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借口說把碗拿下去,然後獨自一人離開。
維希知道,他實際上是在為自己和弗洛西留下談話的空間。
好好和弗洛西與小赫煊告個别吧。
維希本應該是這樣做的,可是分離的憂愁與茫然已經壓得他說不出話來,面對弗洛西關切的眼神,他卻掩蓋不住自己的低落與痛苦。
“哥哥。”小赫煊用自己短短的胳膊環着他的脖頸,一張小臉無比認真:“遇事别害怕,我們一起努力打倒它!”
這話還是維希給小時候的小赫煊說的,當時小赫煊正是翅膀發育的時候,有一段時間老是被翅膀頂着皮肉,疼得不住啼哭,維希幫不了他,隻好拿這話哄他。
沒想到如今這話用在他身上了。
他強撐着笑了笑,摸了摸小赫煊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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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維希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洛維的房間裡,中間他試圖以自己的螳螂還在莫名昏睡,路上遇事難以應對為由說服洛維讓他留下,沒想到洛維隻是猶豫了一下,說明天會告知陳敬安好好保護他。
維希氣得直接閉嘴,憋着一口氣洗漱上床。
然而等洛維也上床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詢問,問能不能幫忙把弗洛西和小赫煊的精神力給激發了,這樣之後遇事好歹也有應付的能力。
“不行。”洛維說,維希洩氣地閉着眼,他隻是提一個建議,本來就沒打算讓洛維同意。
洛維卻給出了出乎意料的解釋:“如果是之前的話我是可以幫他們的,但是現在不行了。”
“為什麼?”
“你知道我為什麼急着讓你走嗎?”
維希看着洛維:“……不是人類方面說要帶我們走嗎?”
“這隻是一部分原因,主要是因為前幾天襲擊我們的蟲族,不是有一個被你重傷了嗎?他活着把消息帶到了蟲母那裡……現在蟲族在大肆搜集抓捕黑發黑眼的雄蟲……”
洛維并不看坐在床上已經愣住的維希,隻是低頭為維希準備明天早上要穿走的幹淨衣服:“蟲族現在到處在找‘高級雄蟲’,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初學者萬一露出一點不符合普通雄蟲的能力,你覺得依這個種族的瘋狂,會放過他們兩個嗎?”
維希呆住了,這個時候洛維卻并沒有停下來:“……他們會問吧,問怎麼會的,你讓弗洛西怎麼回答?既然會,是不是要被問怎麼做到的?這樣經過系統訓練才能激發的能力,僅靠天賦說不通吧?到時候弗洛西是說還是不說是我們教的?不說的話那怎麼依靠天賦自學的?說的話是不是還要牽涉到我們?”
洛維說:“無論說不說,等着他們的都不是好的結果……你知道他們會怎麼被對待嗎?他們會一輩子被安排生育,盡最大可能的生育,會不斷加強生育的等級要求,要求必須生育高等級的子嗣……你想過如果我們被扯出來,我們會有怎樣的下場嗎?”
“我們會被突破倫理極限……你不是喜歡女生嗎?你不是喜歡人類嗎?一但落到他們手裡,你會被綁在床上,不斷和那些非人生物上/床,他們這些異族不會顧及你的身體和精神,他們會像使用一個物件一樣,直到你徹底報廢……”
維希打了個冷顫,洛維這個時候把衣物整齊地放在床尾,掀開了自己的薄被坐了進去:“所以他們現在最好什麼都不知道……好了,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關燈之前,洛維突然想起了什麼,起床去自己的衣櫃裡翻找,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把一個項鍊戴在了維希的脖子上:“這是翻譯器,等明天走的時候就打開,能夠幫助你解決這個宇宙裡的多種語言問題……從明天開始,忘掉‘維希’這個名字,你以後就叫蘇鳴玉,你是一個人類,你從生下來就是一個人類,蟲族的生活隻是一場怪誕的噩夢……”
“睡吧,明天别害怕,我很快就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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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一句保證,維希總算沒有那麼焦慮和迷茫了,隻是晚上沒有好好正式地和弗洛西告别讓他有點後悔。
明天早點起來,再和他們好好告個别吧?
思緒紛擾,在離别的憂愁和對明天的迷茫的情緒裡,維希的意識漸漸模糊,慢慢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