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時,已經過去兩天了,而且紀雲錦也沒有下文,她更覺得沒什麼回複的必要。
昨晚,收到她大手筆的轉賬,搞得她一頭霧水。為了生活不再被紀雲錦煩擾,索性将她拉黑。
“你為什麼要轉賬給我。”葉安靠在牆上,晃動腳尖。
“養你。”
紀雲錦堅定不移的語氣讓葉安想起紀雲錦年初胃病住院的時候。
彼時,葉安部門剛換了新領導,領導來的第一天,晚上部門聚餐,不知道領導是真喝多了還是假喝多了,擡手想攬抱葉安,葉安閃身躲開了。
之後的一個月,工作上總是針對葉安,整天被迫加班。
得知紀雲錦病了,她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在醫院待了一小會時間,領導就不斷地讓同事給她打電話,說她寫的報告哪哪有問題,催她回去修改。
看着病床上憔悴的紀雲錦,葉安心疼地快要炸了,接了幾個電話後,肺也快被那孫子氣炸了。
葉安紅着眼撥通了那狗領導的電話,撂下一句:“你姑奶奶我不幹了!”
那時候,躺在病床上的紀雲錦蒼白着臉,擡起沒紮針的那隻手,捏了捏葉安的手心,輕聲哄她:
“别氣了,我養你。”
那麼一個甚少有情緒起伏、對誰都清清冷冷的人,抿着唇、忽閃着好看的眸子,輕聲哄人的樣子,實在是過分可愛,葉安暴躁的情緒瞬間就被撫平了。
“???”葉安掐斷回憶,擡頭直視着紀雲錦。
紀雲錦:“你說過的。”
“我說過?”葉安記得這是紀雲錦上次住院說過的話,嘴角抽動着:“你是發癔症了!”
“快畢業的時候。”
葉安擰眉細細回想。
“嘶····”好像是說過。
那時候,紀雲錦工作室出的一款小遊戲上線即爆火,忙得很少回學校。隔了大半個月葉安才再次見到她。
紀雲錦出的遊戲爆火也讓葉安與有榮焉,葉安摟着她的肩,嬉皮笑臉地逗紀雲錦。
“姐姐賺錢錢啦~姐姐養我~”
紀雲錦被葉安的語氣逗得勾起一抹輕笑,“好。”
“姐···”葉安吞回不合時宜的‘姐姐’。
“我是開玩笑的。”葉安解釋。
“可我沒有開玩笑。”
紀雲錦一如既往認真又清冷的音色,讓葉安覺得心中莫名煩躁。
“紀雲錦,我以為我們說得很清楚了,無所謂稱不稱得上分手的分手,你也點頭同意了。但直到現在我也不懂你想幹嘛,我們已經結束了。” 葉安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紀雲錦垂眸望向地面,“我沒有點頭。”
“你是不是有病啊!這是重點嗎?”葉安被她氣眼眶泛紅。
“我當初發給你的表白信沒收到回複,便知那是被拒絕。”
“但我那時還想跟你做朋友,因此跟你相處一直恪守好朋友的本分。”
“我确認自己對你再無非分之想,可····”葉安的話頓住。
“我們一直都是朋友。”紀雲錦嗫嚅低語。
聞言,葉安揚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而後輕輕搖頭。
“那一次的陰差陽錯,讓我誤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葉安把‘我真的為此開心很久’咽了回去。
“再到後來得知真相并不是。”葉安側身望向緩緩落下的夕陽,頓了片刻,聲音裡帶着一絲輕顫繼續說:
“我現在甚至有點讨厭我自己,是我的自以為是搞砸了一切,我回不去跟你做朋友的時候了。”
紀雲錦手暗暗施力,手心的鑰匙硌的掌心發疼,凝眉看向葉安。
“就像我當時說‘我想一直喜歡你’。現在,我不想了。”
“你懂了嗎?就當是我在逃避,我們沒必要再見面的必要了。”
葉安忍着酸澀,一股腦将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不待紀雲錦有所反應,徑直走向自己的三輪車。
紀雲錦勾着鑰匙的左手輕顫,心底比當初聽到葉安要回江城更多一絲慌亂。望着葉安離開的背影,紀雲錦默默轉身心如亂麻地往前走。
夕陽餘晖,将她的影子越拉越長。
紀雲錦漫無目的地走到上次陳一帶她去過的那個小廣場。怔怔愣愣的尋了處無人的長椅坐下。
不知不覺間,天色全暗。
旁邊傳來了熟悉的遊戲音效聲,是雲遊前段時間上線的新遊戲,最近熱度很好。
“就說你肯定不行。”沮喪的女聲緊随着遊戲失敗的聲音。
“這破遊戲沒一點意思!”另一道聲音吐槽着。
紀雲錦側眸望了一眼。
兩個學生模樣的女生坐在一張石桌旁,桌上放着兩杯奶茶,一個戴眼鏡,一個沒戴眼鏡。
“啧,不是你遊戲輸了天天嚎的時候了。”戴眼鏡的女生笑着打趣沒帶眼鏡的女生。
“我最近有人帶,不會輸了~”
“你不是準備拒絕那誰了嗎?怎麼還天天跟人打遊戲。”
沒戴眼鏡的女孩,随手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無所謂的開口“哦,我忘了告訴你,我已經答應她了。”
“你不喜歡還答應别人,太過分了吧!”
“這有什麼,她喜歡我,我跟她在一起,于她而言不應該是好事嗎?反正我是她女朋友,她也開心啊,陪她玩玩又有什麼關系。”
紀雲錦并不想聽人八卦,正要起身離開,女孩不以為意又高高在上的語氣讓她頓住。
“你不覺得踐踏别人的真心是很渣的行為嗎?”戴眼鏡的女孩子面色複雜地望着身旁的人。
“這難道不是恩賜嗎?”
“身為閨蜜的我肯定無條件向着你。但你可得藏着點,别被人知道了,尤其那些喜歡她的人,手撕了你都有可能。”戴眼鏡的女孩子扶了扶眼鏡,思忖了片刻好心勸阻道。
刹那間,紀雲錦如遭雷擊。
這一刻,腦海蓦地闖入葉安燦若驕陽的笑顔,以及葉安離開那天,雙眸通紅失望的眼神和嘶啞無助地質問。
可是直到那時候,葉安仍然是輕輕地關上門。
從前在紀家,每次胡老太把她推搡到門外後,會重重地甩上門。
因此,紀雲錦對大一點的關門聲很敏感。
大學時,同寝的人有時會無所顧忌的摔門,葉安觀察了幾次,發現紀雲錦聽見摔門聲會不自覺的擰眉,之後會關門時候會小心控制,順帶也提醒了其他人。
可她究竟對葉安做了什麼?
卑劣地騙她留下,絲毫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紀雲錦邁着沉重的步子垂頭向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無盡的虛空之中。
清冷的眸子布滿空洞,淚水順着臉頰蜿蜒而下。她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那個熱鬧的小巷前。
紀雲錦擡眼所見的一幕便是,葉安燦若繁星的眸子笑意盈盈的望着身側的人,不知在說些什麼。
此時此刻,紀雲錦無比深刻地意識到葉安那句“回不去了”究竟代表着什麼。
她狼狽不堪地逃回家,赤足踉跄至西西的小床前,雙膝屈曲,猛然跪倒在冰涼的地面上。
渾不在意膝蓋傳來的鈍痛,抱住蜷縮成一團的西西,不住的呢喃:
“她說結束了,回不去了。”
眼淚一滴滴墜落在西西的頭頂,它嗚咽着,似在回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