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覺得自己的脖子濕漉漉的,有什麼東西浸濕了他的毛發,濕熱的風裹着粗重的喘息在他耳邊徘徊,在狂風的撕扯中幸存的氣味鑽入自在口鼻,是一股粗狂的、蓬勃的、原始叢林的味道。
自在驚恐又無助,他不知道身後是怎樣的怪物、可以在懸崖上如履平地;他不知道那怪物要把自己帶去哪裡:是路見不平還是當做一頓天降美餐;他甚至不敢掙紮--這可是懸崖,他隻怕怪物叼得不夠緊讓他粉身碎骨,他又怎麼敢掙紮!
樂觀一點,自在安慰自己,至少現在,他還活着。
風慢慢和緩,自在已經能看到地面,他僵硬的四肢也逐漸放松,他感覺叼着自己後頸的力量有所減輕,自在輕輕擺了下尾巴,也許該考慮逃跑的事了。
“咚”,野獸叼着他輕盈落在地上,在自在想出辦法逃跑之前,竟然被輕輕地放在了地上,因為太過意外、又經曆了太多驚吓,自在四肢發軟、撐不住身體癱了下去,臉重重磕在地上,發出“啪”得一聲。
“哼哼!”
自在頭昏腦漲,延遲的眩暈感席卷而來,讓他趴在地上連站起來都很難,更别提讓腦子做出什麼思考。可低沉的笑聲像一記響雷在他耳邊炸開,那不是動物的笑聲,那是人類的聲音。
人類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是來救自己的嗎?應該是的吧,畢竟他已經救了自己!
自在努力支起沉重的頭顱,回首一望,瞬時汗毛聳立--那是人類嗎?一個巨大的、人形的、有着耳朵和尾巴的東西!
那個人型生物像貓一樣蹲坐在地上,自在猜不出他的身高,但他的背膀十分魁梧,陽光投射他的輪廓,雕刻出如山隆起的線條;他沒有手腳,取而代之的是和自在一樣的爪子,不同的是他的爪子有自在整個身子大,鋒利的指甲叩在地上、石頭都被擊碎;他有粗壯的尾巴和尖尖的耳朵,臉龐上有短絨、近五官消失,梭子形的眼睛森森發亮,猙獰的獠牙藏在嘴唇裡,濃密的毛發從額頭開始逐漸變長,覆蓋全身,黑棕相間的花紋一半在風中飛揚,一半被藏在衣服之下。
是的,這個人型生物還穿着衣服--雖然隻是簡單的t恤和短褲,卻也夠讓人驚訝了--發達的肌肉把衣服撐得滿滿,似乎随時都會爆開。他很像人類,忽略臉上的絨毛、單看五官,甚至可以稱得上英俊,可他分明不是人。
“我聽到了那個孩子對你說的話,你沒事吧,可憐的小東西?”
與駭人的外貌不同,他說起話斯文又溫和,像個套着野獸外皮的紳士。可這不僅沒有讓自在放松,反而讓他更加害怕,他猛然想起奇怪的寵物規則、想起奇怪的機器人判定,一切都明白了--所有難以理解的規則都是為了區分貓和對面這個半人半獸的怪物!他就是入侵物種!
自在壓平了耳朵,尾巴警惕地搖擺,可心裡充滿了好奇: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為什麼會被認定為入侵物種,跟人類和寵物貓有什麼關系?他救了我是因為他善良嗎?
自在好想問問對方,可剛要張口又想起寵物規則,想起因為自己一時沖動而掉入前途不明的險境,他開始猶豫,自己還要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