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若細雪。
就在她身後的黑暗中,殘餘的小白绫正搭在一隻骨節均勻的手上。
他的手跟他的聲音一樣,都是極好的。
“修是能修。”
“太好了!”阿濛懸着的心終于落下。
“但是……”他那雙漆黑的眼眸劃過一絲狡黠。
“怎麼了?”阿濛懸着的心又提了起來。
“就這麼修好了,下次遇到同種情況,豈不是又要碎了?”
阿濛愁眉苦臉,她差點就被伏黯揍死了,“還有下次?”
“瞧你那沒志氣的模樣。”月漓打趣道:“我以為你們修仙之人,皆是百折不撓,你為何這般……嗯,從不勉強自己?”
“漓大人,能力之外的事,勉強又有何用?”
月漓蹙眉,她認定自己短命,知道自己修煉困難,清楚自己難抵強敵,好像已經認定了自己生來弱小,自己的命運是悲劇。
“你…”他想了想,最後放出狠話:“你若認命,以後就不必來找我。”
然而阿濛想也不想就說:“怎麼可能不來找漓大人呢!”
她的小白花绫還沒修好呢!
況且,她還有旁的事要求他呢!
她自己心裡諸多小九九,而月漓隻聽到了她那句:怎麼可能不來找他呢。
嗯,不錯,還算有點良心。
“呵,這次修補後,再來一百個伏黯也破不了這百花绫。”
阿濛覺得站着好累,幹脆爬上了漓花台,盤腿而坐,在她下面,是腥濃烏黑的血潭,縱使借了旁的仙子一千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漓大人,阿濛還有一事想您幫忙。”
“什麼事?”
“您定是認識類的吧。”阿濛肯定,“他的六道骨劍在與伏黯對戰時,損壞了,能不能……”
“你這樣求人?”
阿濛立刻由坐改為跪,“求您了。”
“本尊若是有空,也能順手幫忙修一修。”
“漓!”阿濛給他磕了個頭,“阿濛謹記漓大人的恩情。”
“你倒是禮數周全。”
阿濛得逞後,立刻站了起來,從《晦明神卷》中喚出了類。
“類,太好了,漓答應幫我們修六道骨劍了。”
類見到月漓時,格外恭順,“多謝尊上恩典,我的劍,就交給尊上了。”
六道骨劍是他從不離手的武器,如今就算壞了,交予他人修理,依舊戀戀不舍。
阿濛看見他的斷劍,無風之地的戰鬥仿佛就在眼前,他曾诓騙她,但是既然她們已經成為了夥伴,她對過往之事既往不咎。
類用劍迎敵時,太帥了。
她打開了話匣子,對月漓滔滔不絕:“類斬魔的時候用的是這把,打伏黯時,用的是這把!”
言語之間盡是崇拜。
月漓并未誇獎類,隻是說:“花裡胡哨的。”
阿濛見類全無反應,以他的性子,被人如此侮辱,早就拔劍相向了,今日怎麼沒個聲響?
于是她睜着大眼睛,掉頭望着類,“漓大人說……”
類禮貌微笑着打斷了她:“我聽見了。”
他說:“不回罵是因為打不過。不過還是多謝你再次提醒我。”
“漓大人果然厲害!”
類撇了撇嘴說:“是啊,要不他怎會在這裡。”
“對了!”阿濛眼眸一亮,“我此行還見到了聖巫女和白岚帝君!”
空氣中忽而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可阿濛并未發現。
“白岚帝君,他可太厲害了!他還教我‘創生造物’!”
“嘶——”那口涼氣,更厲害了。
“而且他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這時一支雪箭穿門而入,雪在空中迸裂,一個藍衣女子的影子顯了形,她說:“阿濛,你在哪裡啊?那個龍族的少溟守在山口說要與你比試,你快回來打發一下這個臭石頭吧。”
那女子額間有一藍色蝴蝶,一眼就能讓人記住:“我用飓風山雪都挪不動他一下呢。”
她名叫襄蘿,是天嬰神女座下唯一弟子,也是山中的三師姐,被渚雪師姐親切地稱為“死蝴蝶”。
“襄蘿師姐!”阿濛立刻跳下了漓花台,往出口跑去。
直到她跑出了血淵,才遲緩地發現了裡面發生了什麼變化,“類,你有沒有發現,血池中的十八道回廊變成了十七道?”
“是嗎?”類與她打哈哈道:“沒發現。”
阿濛對此感到疑惑,根本不懂這代表什麼。
類反問她:“你沒發現,你一提白岚帝君,那位大人不再理你了嗎?”
她還真沒發現。
難道漓大人,認識白岚帝君嗎?
類覺得她實在是愚鈍,直說了:“小爺我真服了,你怎麼連那位大人生氣了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