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濛與渚雪對視一眼,然後低頭對他說:“小仙您是哪位?”
“啊!”他撓了撓頭,哭喪着臉,“渚雪皇女騙人!她說你定能認出我!”
阿濛原本還想按照師姐的心意,繼續逗他,見他如此,不忍繼續捉弄,連忙說:“多謝你的白雲绫,姐姐好喜歡它,它是我此生最重要的法器。”
“阿濛姐姐你還認得我!”他眼角懸泣的眼淚停在了睫毛上,難過的表情已經被歡喜替代,“你喜歡它!太好了。”
阿濛的一個笑容就如同鑰匙,打開了他的話匣子,他開始喋喋不休:“我最近随父母親出門修煉,回來的途中遇見了個大妖怪,不然我早就趕回來了。”
“阿濛姐姐你好厲害啊,我都聽說了,你居然敢一打四,全赢了!”
“還有那怙勢力淩弱的麒麟老祖,他家子孫總是嚣張跋扈,我們年輕小輩也沒少被欺負!”
他邊說話邊揮舞着拳頭,眉飛色舞。
“阿濛姐姐,牧童一直跟在父母身邊修行,還未拜師!”
“我拜你為師可好!”
“不可!”阿濛連忙喝止。
她才幾斤幾兩,哪裡能收徒?
小羅刹鳥的朝天髻可有趣,一聽阿濛拒絕收他為徒,立刻炸開。
“可!”他說:“阿濛姐姐嫌棄我靈力低微是不?我很有天賦的!”
說罷,他立刻喚出了自己的靈盤,不過是五百歲的小兒,已是下仙三階了,比她修煉三千年還厲害。
“我是嫌自己靈力低微,不配做你師父。”
在上二界中,一般是上神才有資格收仙為徒的。
“我不管,我就要拜阿濛姐姐為師。”
阿濛與類、渚雪三人并肩而立,看見小孩躺在地上來回打滾。
最後,阿濛無奈說:“那我當你的挂名師父可好?等你的修為超過我時,我們的師徒關系自動作廢。”
“好!”他立刻蹦起來,一掃陰雲,變成了晴朗盎然。
就這樣,小羅刹鳥牧童變成了阿濛的第一個弟子。
半吊子的師父收了個不着邊的徒弟。
說來也是緣分使然,在她們神仙界,多是拜師時,師父會賜予第一件法器給徒弟。而她的白雲绫卻是牧童相贈的,自己又莫名成了他的徒弟。
雖是挂名的師父,她……她也該送點珍貴的寶物給他才對。
阿濛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她完全沒想到會見到他,也沒想過會收他為徒。
她的“徒弟”贈給了她珍貴的白雲绫,她連見面禮都沒有。
“小兔子精,你可以把伏黯的内丹給他當做見面禮。”
“伏黯剛好與他屬性相符,本尊瞧,也是天意。”
“内丹?”她靈光一閃,“就是赤前輩偷走的那個黑糊糊的東西!”
當時擊敗伏黯後,“赤”悄悄把它卷了起來藏進了她的戒指中,恰巧被她看見了。
紅飄帶甩了她一耳刮子,輕飄飄的,不痛不癢,什麼叫偷!
這裡沒有外人,阿濛直接将它從儲物戒中掏了出來,“這個,送給你。”
渚雪看見那東西後,好奇地問:“這什麼東西,你從哪裡收集到了稀奇古怪的東西?”
類呵呵一笑:“确實稀奇,伏黯的内丹,能不稀奇嗎?”
“哦。”渚雪習慣性地應下,随即瞪大了眼珠子:“麒麟老祖的内丹?”
阿濛想了想,管他叫——
“小童,我與師姐馬上就要離開了,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要好好修煉。”可别像她,三千年都進步不了。
牧童眼巴巴地看着那内丹,又瞅了渚雪好幾眼,渚雪開口說:“既是機緣,你便收下,切記,跟随着父母潛心修煉,就算進步神速,萬萬不可像麒麟老祖那般怙勢淩弱。”
他連連點頭,立刻收下内丹,然後抱着阿濛的大腿開始蹭來蹭去,“師父你真好,你連這都給我。”
“我以前還是小鳥兒的時候,師父就對我好溫柔,現在依然溫柔,我最喜歡師父了。”
類拿笛子戳了戳他的屁股:“我是與你師父結契的畫靈,以後每次見面,由我來考驗你。”
牧童看着他,早就猜到了他是那位傳說中的上神畫靈,他該是強大無比的,然而牧童望了一眼他的白發,眼神怪怪的,然後道——
“你怎麼也是白發啊?”
類環臂俯視他,理直氣壯: “誰讓我比你早出生七萬歲呢?”
“不對,十七萬歲。”加上他在晦明神卷中呆的十萬年。
牧童努了努嘴,很明顯,并不服氣,“我現在打不過你,但等我跟你一樣大了,一定能打得過你。
“哦?”類笑他:“你見我第一面就認輸,以後還想赢?”
阿濛見他們劍拔弩張的樣子,連忙阻攔說:“小童,你來得正好,快來幫幫我們。”
牧童将腰上的長繩一抽,綁住了自己衣袖,咋咋呼呼地開始幹活了。
他的聲音與她的炸毛馬尾一般外放,隔着半個山頭也能聽見他的聲音——“師父,我撿到了一朵漂亮的小花,接着!”
一朵六瓣藍山蓮花乘着他的武器長棍,被送到了阿濛面前,阿濛開開心心地收下;“類前輩!碎石來了!接着!”
說罷,一陣罡風送來了水缸大小的碎石,毫不留情地朝類砸去。
類無語地接下了所有碎石。
渚雪笑眯眯地說:“我們牧童小朋友就是這般愛恨分明。”
黎宴認同道:“小孩子,力氣大是好事。”
一行人吵吵鬧鬧中,在離開前倒數第二天,他夢中的故鄉,重生了。
他站在山半腰的新建好長亭中,見新芽遍野,青山,熏風卷起了青草、泥土、長須蟲的味道,那是生命悅動的氣息。
那些浮萍獸在他的家中開始休養生息,修煉法術,一如當初他的族人在這裡一樣,從今日起,這裡也是你們的家了。
再别了,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