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快躲開一些,老麒麟雖有陶笛相助,可是猛犸仍有保護那小獸的意志,伏黯沒有辦法完全控制他,稍後就會從雲中摔下來了。”
“小兔子,那就是你的機會。”
阿濛攥緊拳頭,“我知道了。”
果然如赤所言,空中那隻巨獸很快砸了下來。
“轟隆”一聲,山石亂飛,灰塵之下,一個巨大的深坑出現。
來到地上以後,類的情況比先前更差了。
他的右手因為燃魂的緣故,也變成了枯槁狀。
他隻能将葬神骨劍咬在嘴中。
縱使如此,也無法對面前的血獸下手。
伏黯為自己的斷臂療傷,一邊将陶笛挂在了自己腰間。
他當然沒注意到,一張小白绫朝自己飄來,他知道那是那小仙子的法器,但全無戒心,她渺小如微塵,不過下仙二階,就像蝼蟻一般,根本不需要防備。
以至于阿濛何時不見了,他也沒發現。
他隻看到了一張開滿鮮花的绫段飄向自己,且越張越大,像一張網般要蓋住他。
伏黯伸手打開,接觸的一瞬間,渾身的靈力朝绫段湧去,這是什麼邪物?
在他出神的一瞬間,藏在绫段間的一隻白兔忽而跳出,奔向他的腰間,一口咬住了挂着陶笛的細繩,伏黯反應過來後,反手一掌将她抓住,他下手極重,阿濛五髒六腑都被捏變了形,但是,她忍住劇痛,咬斷了繩索,拿到了陶笛。
阿濛摔到了地上,變回人形,一口血噴了出來,咳嗽連連。
她感覺自己的髒器已經伏黯捏碎了,噴出了不少血碎。
此招雖險,好在成功了。
正當她松了一口氣時,一道赤黑光電追她而來,欲從她身後穿心而過。
一陣風掠過,類瞬間出現在她背後,以身為她擋住了這一擊。
這是他受到伏黯的最重的一擊。
類咬碎了牙,将鮮血咽回肚中。
他并不想讓阿濛知道自己因救她而受了重傷。
阿濛聞到了他的味道,要把陶笛遞給了他。
類垂着眸,他看着阿濛的四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個陶笛。
“謝謝你,阿濛。”
“可是我雙手已經無法動彈了,還要再麻煩你。”
他将自己珍貴的靈力輸入她體内,為她療傷。
阿濛點點頭,即便看不透他的心,她也懂此時他要做什麼。
她捧着陶笛,送到了他唇邊。
類靠着阿濛的肩頭,開始吹起那首《蘭時風送花》。
還是那首告别春日之樂曲。
原本失去控制,四處亂撞的巨獸聽到這溫柔悲戚的樂曲,漸漸安靜了。
一遍又一遍。
類知道時間到了,他來到了巨獸面前,用額頭抵住了那模糊腥臭的血肉。
“辛苦了。”
那早已腐敗的猛犸之王的腐屍竟然發出了一聲哀鳴。
類流出了血淚,他咬着牙說:“尊上保我魂魄不散,我很好,我還活着,我還有複生的希望。阿翁,你放心走吧。”
阿濛能感受到它的痛苦,不知覺中也跟着流淚。
赤對她說:“你也送送它吧,讓他幹淨得離去。”
阿濛點頭,用了淨雪術。
淨化死去的肉塊,要比淨化魔氣簡單許多。
它那副血肉之軀覆蓋了一層冰瑩的霧凇。
它離開時,變成了原本聖潔威猛的模樣,偉大純淨的生靈,死後依然不朽,再也沒有人能玷污你。
“砸了它。”類對阿濛說。
類對這個控制阿翁的東西恨之入骨。
陶笛掉在地上,悶響之下,碎裂了,裡面漏出來一截白骨,骨頭上綁着一段紅繩。
可惜,類并沒有看見。
白色的霧凇消散,它化成一陣風。一陣聖潔溫柔的風。
送走了阿翁,類的雙臂徹底枯竭,無法用劍。
可是,他的仇還沒有報呢。
伏黯雖失去了“重山”禦器,可他仍未受重傷,哪像類,燃魂将死。
“以小博大,不自量力。”
“不過是你阿姊一條命,你卻連累了全族陪葬,愚蠢至極。
還有你阿娘,事成之後她竟後悔了,若要反抗,一開始就不該妥協;若選擇妥協,就不該再做無謂的犧牲。你全族都是蠢貨。
我殺了你娘親,将它剝皮,殺你師父,将它喂狗……你又能如何?”
類望向遠方的伏黯,綠眸漸漸變為墨綠。
因為他,還有一種短暫提升靈力的方式,那就是,堕魔。
堕魔猶如月映鏡湖,他如西沉之月,堕落的過程中,單靈盤會變成鏡像雙靈盤,靈力将會提升一倍。
當他自己的靈盤消失後,而鏡像靈盤徹底拓印時,他将會永遠堕入魔道。
曾經嗤之以鼻的歪門邪道,竟成了他此時唯一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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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神女在帶隊趕來無風之地時,半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導緻被纏住,所以才遲遲未到。
那個“小麻煩”,是焱魔精心為她準備的夜遊蝶。
原本隻是路過了一片疊翠流金的火之林,就在他們即将離開時,一片樹葉突兀起飛,落到了最後一人的衣裳上,慘叫聲阻攔了他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