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可以看見，有無數女孩在裡面短暫“生活”過的痕迹，牆面、房頂的挂鈎幾乎遍布整個空間，懸挂着無數條鐵鍊限制着她們的自由。

她們用柔軟的指甲，在牆面上一次次刻下重複的劃痕，或是用血液澆灌，才留下了這些深淺不一的斑駁痕迹。

房間？

不，應該說是地牢，是牛力用來關押那些即将被他販賣掉的女孩們的牢籠。

想到這裡，許今墨不由嗤笑，難怪大門處隻用了一個如此簡單的插銷鎖。密室、暗牢，再加上裡面的鐵鍊，光是這些便足夠萬無一失，哪裡還需要再浪費心思去弄些繁瑣複雜的鎖。

這般直觀的惡，饒是知道這隻是一場尚在拍攝中的遊戲，許今墨還是忍不住憤怒、惡心，手腳不受控制地發涼，微微輕顫。

“怎麼了？”大概是感受到她波動的情緒，景辰有些不安，主要是擔心她的情況，連忙問道：“你在生氣嗎？發生什麼事了？”

他想也不想，就要睜開眼看她，确認她的表情和狀态。

卻在睜開眼的那一瞬，被一雙小手覆得嚴嚴實實。

許今墨伸手捂住了景辰的雙眼，而後将自己埋入他的懷中，汲取他身上的溫暖，鼻尖也萦繞着獨屬于他的香味，幹淨好聞的皂香，将那些陰暗的情緒一點一點地驅散。

她的聲音自景辰的胸膛處傳出，有些悶悶的，“别急，我先告訴你情況...”

頓了片刻，似乎在調整呼吸和情緒，這才繼續解釋道：“溫延之前說過，他來找牛力，是為了調查他販賣人口的事情，你還有印象嗎？”

“有印象。”景辰點點頭，順着這話繼續思考，他很快便猜到了許今墨如此失控的原因，“所以，這裡是關那些女孩的地方？”

“嗯。”

短促的音節微不可查，情緒低迷，幾乎被沮喪淹沒。

景辰有點心疼，一隻手将她捂在自己眼前的小手拿下，十指相扣，另一隻手則一下一下輕撫着她低落的腦袋，動作輕柔、憐惜，俨然将人愛到了骨子裡。

安慰雖然無言，卻總能給予最堅定的依靠。

他側頭瞥了一眼“牢籠”内的場景，并不恐怖，但卻莫名的悲涼與慘烈，瞬間就懂了她情緒爆發的原因。

牛力專門建造了這個連通一二樓的密道，就是為了方便他的犯罪。

隻要将那些女孩的房間安排在2樓，那八個房間中的任意一間，便能随時将人給擄到這裡來關押。等到合适的買家找上門，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将人給賣掉了。

景辰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設想，幾乎竭盡全力，不去将他和許今墨代入劇情中的“鲸辰”和“鲸墨”。

如果牛力沒有被殺死，那麼會發生什麼？

他們八個人中的四位女生早就被牛力盯上，如果牛力沒有死在今晚，那麼危險就會落到這些女生的頭上。她們會消失在自己房間中，然後被帶到這個狹小閉塞的牢籠中囚禁，最後被轉手賣給不知目的的買家。

一想到許今墨可能會經曆這些，哪怕隻是想想，他就恨不得現在就去将那個牛力給千刀萬剮了！

眼前突然浮現出牛力死時鮮血淋漓的場景，此刻卻再無任何對血腥的恐懼與反感，隻覺得暢快極了。

他甚至想着，如果兇手真的是他自己就好了，那就更解恨了。

這些陰暗的想法隻是在心底閃過，景辰控制得很好，沒有洩露半分。

“沒事的，沒事的。”他輕輕撫摸着許今墨的後腦勺，将頭緩緩依靠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她溫熱而鮮活的存在。

嘴裡輕聲呢喃的“沒事的”，也不知是在安慰許今墨，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許今墨從他懷中昂起頭，嗓音軟糯地安慰着他，“好了，我沒事了～你也别生氣了，牛力已經被殺了，也算是償還了這些罪惡！我們走吧，還有别的地方要查探...”

低頭對上她那雙清澈透亮的狐狸眼，還有那隐約可見的擔憂，景辰心裡又軟又甜，忍不住将人抱的更緊，猛吸了一口，這才緩緩将人松開，牽着人往樓上走。

順着一樓的通道往深處走，他們看到了兩個門。一個在牛力辦公室的不遠處，另一個則是在通道的盡頭。

兩扇門都裝有電子密碼鎖，因為沒有任何線索指向這兩扇門的密碼，所以他們隻能暫時放棄，原路折回。

在牛力的辦公室内，他們還有一個保險箱未曾開啟。

保險箱的鑰匙他們有，唯一的問題就是保險箱的密碼。

許今墨還記得，李轲之前跟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她自己找到的線索，其中就有牛力的兒子——牛康，他的生日，以及他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