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先放棄掉自己的!
“您不是手眼通天嗎?都能直接越過我和谧瑜聯系合作,哪裡還需要我‘主動’聯系您呢?”尖銳的話語脫口而出。
饒是說出這話的許今墨,也被自己的幽怨的語氣給驚到了。
一直覺得莫名的情緒,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解釋,原來她在生氣,氣他在“自己”和“谧瑜珠寶”中選擇了後者。
真是,太莫名奇妙了!
許今墨不禁擡手扶額,揉了揉隐隐發脹的太陽穴,挑着離景辰最遠的那個位置坐下,而後又恢複了那個處事不驚的模樣,自然而官方的微笑,就仿佛前一刻拈酸失态的那個人不是她一般。
“抱歉,這些日子有點忙,便沒來得及聯系景老師,非常感謝您及時送上的熱度,為你、我、谧瑜珠寶都博得了利益~”
輕輕冷冷的嗓音,禮貌溫和的語調,卻比夏日裡的烈陽、暴雨中傾盆而下的雨水、劈破天際的閃電驚雷還要無情百倍。
像利刃,劃破了景辰熱切的情緒。
前一刻,聽出了許今墨的言外之意、更聽出了她話語中不同尋常的情緒,滿腦子沉浸在“她在意我”的悸動之中。
此刻,整個人如同墜入寒潭,全身熱氣瞬間退散。
“有點忙”,近一個月沒有任何行程的人,在忙什麼?忙着休息?
“景老師”,在叫他?
“為你、我、谧瑜珠寶都博得了利益”,是在諷刺他,為了自己的利益去蹭熱度?
天知道,他隻是看不慣自己的粉絲嘲諷這女人,才在第一時間聯系谧瑜珠寶,讓他的粉絲知道,哪怕背上“蹭熱度”的罵名,也要幫她宣傳,想替這女人出口氣。
結果...結果....
景辰氣得雙眼通紅,惡狠狠地瞪着離自己一整個圓桌直徑那麼遠的女人,又挂上了那刻闆标準的微笑,看得他牙癢癢。
“坐這麼遠,是心虛,怕我打你嗎?”短短幾個字,幾乎是一個一個從景辰的咬牙切齒中蹦出。
許今墨幾乎能聽到牙根咬碎的聲音。
因為離得最遠,也正好是面對面的座位,恰能看清對方所有表情。
他薄唇緊抿,雙眸閃着點點怒火,如惡狼般兇狠的眼神直直盯着自己。
但偏偏,少年如玉般無暇的兩頰此刻通紅,眼底也渲染上淡淡紅意,直通無力墜下的眼尾,又似乎氤氲着水汽,叫人看不真切,一副委屈得快哭出來的樣子。
有點不忍。
許今墨輕歎了口氣,仔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
明明活了27歲(指上輩子),還要和個小自己三歲的“弟弟”一般計較,多少有些感情用事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是那個意思,别生氣”嗓音溫溫柔柔,似有些無奈。
但落在景辰的耳中,那若有若無的“哄”,溫柔得叫他耳朵發燙。
立刻就被哄好了!
然而,腦海中迅速閃過了什麼。
“對不起,是我不好”格外熟悉的誘哄、安撫,與那時如出一轍的輕緩語調,一切都熟悉得讓人落淚。
但不是她,不是那個稚嫩柔軟的嗓音。
想起那個自己找了十六年的人卻一無所蹤的人,情緒突然失控的景辰狼狽低下頭,任由一兩顆淚水砸在自己緊緊捏着的拳頭上。
突然有些迷茫,自己努力堅持了這麼久的結果,會不會隻是一場徒勞。那個他念念不忘的人,會不會如父母哥哥說的那樣,隻是他被困時安慰自己的臆想罷了。
難得好心安慰人,結果把人給安慰哭了的許今墨,愣神了三秒,而後手忙腳亂地起身,想要走到景辰身邊安撫一下他的情緒。
不自覺緊緊攥在掌中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許今墨被吓了一跳,下意識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王導發在群裡的消息,說他們已經到樓下了,讓沒到的人也快些來。
小少爺眼淚汪汪的樣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了......
嘶。
隻是淺淺假設了一下,許今墨就深刻感受到内心深處的反感。
或許是出于維護一個剛被自己弄哭的“小孩兒”的自尊心,亦或是,出于說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許今墨沒有多想,上前抓起景辰的手,領着人立刻往外走。她一路避着人,将人領到了酒店露台,一個無人的小型花園。
昏暗的燈光,恰到好處地點亮了草葉蒼翠的綠色,為馥郁芬芳的花朵籠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耳邊時不時傳來一兩聲蟬鳴,混雜着樹葉沙沙作響的節奏,夏日的美,在這一刻化為輕快空靈的樂章。
景辰愣愣盯着眼前的景色,比這好看千倍百倍的花園,他又不是沒有見過,他名下随便一處房産的布局造景都要比眼前的“花園”精緻漂亮得多。
但奇怪的是,眼前明明就平凡至極的景象,此刻卻美到了極緻。
大概是因為,成為了她的背景,隻因她的存在而變得美好。
他細品着不久前的發生的事,指尖熟悉的觸感,如柔和而堅定的風,吹散了他所有的負面情緒。
八歲那年,景家的對手派人綁架了他,想借此威脅景家謀取利益。